其實梅姨的電影我幾乎都很喜歡,無論早期或後期,主角或配角,喜劇或悲劇,也是最近才看完相當精彩的《讓他們說吧》,同時聊過十五週年的《穿著 Prada 的惡魔》,而於她 72 歲生日的今天,除了《時時刻刻》以外,想推薦個人非常獨鐘的兩部電影,一是 1978 年的《#越戰獵鹿人》,二是 1985 年的《#遠離非洲》,配樂都極為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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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nley Myers 的〈Cavatina〉尚在持續縈繞,優美的旋律帶著淡淡的陰鬱,有一點溫暖,有一點哀愁,緩緩渲染,緩緩滲透,彷彿喧囂之中的寂靜,熙來攘往的孤獨,如果落葉飄落、凋零會傳出聲響,這首歌也許就是幾度夕陽紅之後,山巒與森林依然在一旁靜靜垂淚的音符,飄散在歸來早已不是少年的風中昔日。在諸多經典越戰片,甚或出色戰爭片之中,Michael Cimino 的《越戰獵鹿人》長期以來一直保有獨特地位,那是勞勃狄尼洛與梅莉史翠普還在二、三十歲的模樣,然而,讓這兩位當今備受推崇的偉大演員相形失色之人,就是因此奪下該屆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 Christopher Wal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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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荒唐戰役改變了這些人對於生命的認知,入伍前滿腔熱血為崇高政治理想、遠大軍事抱負而戰,回國後陰鬱安靜眼神黯淡,揮散不的恐懼持續籠罩一生,這就是戰火煙硝,有人半身不遂,有人戰死沙場,活下來反而成為最悲哀的事,被世界所遺棄,死神也不屑一顧,更看不見重生的喜悅,人人以不同經歷認識了戰爭,卻沈默了整個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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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這裏大聲合唱〈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驕傲的帶著戰利品舉杯慶祝,一如多數年少輕狂的日子,幾個大男孩可以揮霍的也就只有終將逝去的青春,情不自禁愛上同一個女孩,懵懵懂懂走入婚姻,嬉笑怒罵消磨時光,一廂情願嚷著報效國家,生活卻還是不出鎮日鬥嘴、彼此捉弄的情景,更在看似恬靜無憂的環境裡,隱約感受一股強烈到難以忽視的迷惘與茫然。一轉眼,Mike、Nick 與 Steven 三人已置身西貢戰場前線,在一個村莊不幸落入共軍手裡,那是他們第一次見識俄羅斯輪盤的生死遊戲,也是第一次把生命懸在毫無意義的賭博上,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理智被羞辱與恐懼淹沒,手指牽動身體每一根神經,分分秒秒窺視死亡的威脅,輕扣一次板機彷彿耗盡畢生力氣,決定自己生與死的剎那才明白,當初為國犧牲的偉大情操只是可笑的妄想,這樣的精神摧殘遠比戰死沙場還足以逼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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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交關之際沒有人會束手就死,生命的光采卻已不復見,Steven 失去雙腳,Nick 成了一個空殼,Mike 憑著堅強的求生意志回到家鄉,曾經三個好手好腳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再回首,僅存輪椅滑動的聲音與抱殘守缺的空洞眼神,麻木疏離行屍走肉,生存意志折磨過後接著被道德觀凌遲不成人形,恐懼、內疚,日夜煎熬,人性、情感,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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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物依舊,人事已非,每個人都無法忘記過去清晰深刻的美好模樣,但回憶卻已遙不可及,依然可以想起、回味、珍惜、感動這些曾經共同分享過的青春,但青春,這份年輕人獨有的特權,也只活在回憶裡,早已屬於過去的另一個世界,遙遠而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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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年的時光,這幾個年輕人像孩子般被遺棄,又如老人般滄桑世故,認知中的生命充滿不安、死亡與恐懼,眼前所見只有痛苦、絕望與疏離,不禁想問,世界對他們的期望是什麼?等在前方的還會有什麼?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越戰獵鹿人》無聲訴說的彷彿雷馬克《西線無戰事》第一句,「並非控訴,也非懺悔,只試圖報導一個被戰爭摧毀的世代 —— 儘管有些人得以在砲火下倖免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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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非洲》則讓人深深沉醉於老片獨有的旁白,旁白貫穿首尾,旁白起承轉合,梅莉史翠普沉靜優雅的嗓音曾為許多不受時間侵蝕的永恆故事掀開扉頁,彷彿一扇大門緩緩開起,穿透歲月走過年華,從少不經事慢慢守到繁華落盡。縱使導演 Sydney Pollack 選角時曾認為她不夠性感,若以角色詮釋而論,《遠離非洲》會是梅姨早期作品中個人最喜愛的一部,以現今角度來看依然被非洲大地的山河壯麗與兩個人的相伴雨季所深深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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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自 Isak Dinesen 的同名小說,同時也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在還極為重視女性身家和名譽的年代,凱倫帶著不太流利的英語,從丹麥千里迢迢遠嫁一位在非洲開闢事業的男爵,即使他風流成性缺乏責任心,甚至沒有感情基礎,將凱倫的家產全數投入農場,在一個海拔較高之處冒險種植咖啡豆,但大半時間獨守空閨的她並不怨天尤人,踏實而堅忍、豁達又固執的個性促使她著手整頓農場,無論田裡、工廠裡、倉庫裡都能看見這個無比努力的身影,從無到有,一點一滴撐起整個家中經濟。超乎傳統女性的姿態,面對生活一切挑戰她毫無保留,不畏危險親自護送補給物資到前線,被丈夫傳染性病獨自返鄉接受治療,猛獸當前毫不猶豫衝上前去保護牛隻,沒有一句怨言,也從未瑟縮示弱,彷彿不問這條荒徑將抵達何處,一步一步走下去自會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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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丹尼斯出現,那時的勞勃瑞福英姿颯爽,奔放無拘,恣意徘徊於千山萬水之間,以自己的方式打從心底熱愛非洲的一草一木飛禽走獸,對大自然展現崇高的尊重與深邃的關懷,因為萬事萬物皆美,何須擁有,一如他的愛情。丹尼斯將凱倫的優雅堅毅盡收眼底,凱倫也徹底愛上丹尼斯的生之熱烈,一起翱翔天際,一起臥看夜空,一起登高遠眺,一起徜徉大海,一起享受天地的懷抱,高空中緊握的雙手彷彿流連山頂的那對獅子,在最美的年華深深相擁,以最真誠的靈魂聲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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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背上行囊,就是過客,放下包袱,就找到了故鄉。其實每個人都明白,人生沒有絕對的安穩,既然我們都是過客,就該攜一顆從容淡泊的心,走過山重水複的流年,笑看風塵起落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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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是剎那,轉身則成天涯,好似白落梅溫柔的筆觸,兩個持續傾斜的自我漸漸還是失去了平衡,一個將穩定婚姻生活看得很重,希望擁有身心都真正屬於自己的男人;一個已為了這段感情不得不放棄獨來獨往的生活,卻始終還是無法割捨對自由的渴望。然而,沒有風雨躲的過,隨著命運造化弄人,結局如此悲傷如此深沉,他們只是非洲的過客,我們只是彼此的過客,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終究會在某個渡口離散,日與月相互消長,山與水倆倆相忘,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謹慎的優雅的瀟灑轉身,好好道別冷暖交織卻橫亙一生的愛情、夢想與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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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附上 2017 年這一席美麗的致詞,來自影史最偉大的女演員之一,人美心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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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是誰?好萊塢究竟是什麼?只是一個匯集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們的地方,我在紐澤西的公立學校裡成長,Viola Davis 在北卡羅來納一處佃農的小屋裡出生,後來才到羅德島的 Central Falls,Sarah Paulson 則在佛羅里達出生,被單親媽媽帶到布魯克林撫養成人,Sarah Jessica Parker 則是俄亥俄州一個家庭裡的第七、八個孩子,Amy Adams 的家鄉在義大利 Vicenza,Natalie Portman 則是誕生於以色利的耶路撒冷,而他們的出生證明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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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 Ruth Negga 出生在衣索比亞,後來搬到愛爾蘭,現在正坐在台下,因為演出一位來自維吉尼亞小鄉鎮的女孩而被提名。Ryan Gosling,就像所有善良的人一樣,都從加拿大而來。Dev Patel 生於肯亞長於倫敦,現在也因為主演一位被澳洲夫婦領養的印度小孩而身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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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滿是外來者與異國人口,如果你把我們全都驅逐出去,將會只剩下美式足球與綜合格鬥能夠觀賞,但這些都不是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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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位演員,最終的任務就是,進入與我們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裡,設法體會他人的感受。今年有太多太多強烈的演出,不但激勵人心也充滿熱情。其中有一個徹底讓我震驚,並非它很好,甚至毫無優點可言,但它相當有效也盡忠職守,並讓自己的觀眾們捧腹大笑。這一刻,就是一位想坐在我們國家最位高權重之處的人,竟然正在模仿行動不便記者的行為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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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在公開場合之下出於本能的模仿羞辱,滲透到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因為這就如同變相允許所有人都有權利做相同的事。缺乏尊重招致更多缺乏尊重,暴力言行引來更多暴力言行,當掌權者利用自身優勢霸凌他人之時,我們全都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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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件事,有天我要去吃晚餐的路上,Tommy Lee Jones 問我:『妳覺得能成為一位演員真的非常榮幸,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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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確實是,我們也必須時時提醒彼此這項特權所帶來的責任,那就是設身處地的同理心。我們都應該非常驕傲今晚能共享好萊塢的榮耀,就像我已辭世的好友 Princess Leia 曾經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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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e your broken heart, make it into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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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你破碎的心,將它變成藝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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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74 屆金球獎終身成就獎
梅莉史翠普 Meryl Streep
parker筆刻名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人們常笑稱,要寫一個關於殺人的故事,可用不著真的去殺人吧?不過對於茱麗葉.休姆(Juliet Hulme)而言,真的有過殺人經驗,或許真能帶來不少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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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要先從1954年2月開始談,時年15歲的寶琳.帕克(Pauline Parker)在日記上寫著:「為什麼媽不能去死?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為什麼爸媽不能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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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齡的寶琳.帕克與茱麗葉.休姆當時同樣就讀位於紐西蘭基督城的一間女校,兩人當時的關係堪稱形影不離,是最要好的朋友。然而,她們之間的出身背景卻有很大差距,寶琳是魚販之女,茱麗葉的父母則是來自英國的顯貴,她的父親受聘來當地擔任大學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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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一見如故,茱麗葉並未因為家庭背景而覺得忌諱,經常帶寶琳回家玩耍。起先雙方家長都對兩個女孩的友誼不以為意,直到雙方的關係開始日漸緊密,連澡也要一起洗,對待彼此的態度宛如愛侶,家人開始有些擔憂,試圖拆散她們,至少要她們保持距離。在當時,同性戀在紐西蘭被視為一種禁忌、嚴重的精神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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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寶琳與茱麗葉到底是什麼關係?後來學者的觀察莫衷一是。但可以確定的是,兩個女孩從小都有嚴重生理疾病,寶琳罹患骨髓炎,茱麗葉則有結核病,或許正是同樣罹病的遭遇,使得她們更覺得親近,生命觀也與同齡人不同。她們甚至共同發明了一個宗教,這個宗教謝絕基督徒,擁有自己的天堂境地與獨有的聖人(多是好萊塢名流),稱作「第四空間(The Fourth World)」。而且不必等到死後前往,她們經常一同「造訪」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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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同生活在虛幻世界之外,寶琳與茱麗葉還共同撰寫小說,並想像她們構思的作品將會在好萊塢大獲成功。一起前往美國發展,成為兩個少女共同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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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茱麗葉的父母決定分居,父親辭下校長職位,雙親協議後,決定重返英國,並將愛女送往南非。寶琳得知後,也想要跟著去,但可想可知的是,她的母親堅決反對。寶琳於是向茱麗葉提出一同殺害她母親的可能性,這項提議獲得了茱麗葉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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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的日記上,寶琳寫道:「我們已經想好了,並對這個想法感到好興奮。當然,我們很緊張,但期待大於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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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54年6月22日,她們決定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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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兩位女孩與帕克夫人在享用午餐之後到維多利亞公園的山丘漫步。茱麗葉先將一個飾品扔在地上,讓帕克夫人彎腰撿拾,寶琳隨即將預先準備好的──盛裝著半個磚塊的襪子──舉起重擊母親頭部。帕克夫人立刻尖叫倒地、面目抽搐,茱麗葉接手拿起磚塊狂砸。少女們原先預想能夠一擊斃命,沒想到卻足足花了20分鐘才將之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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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們確定帕克夫人斷氣後,隨即衝到山下,向一名小販經理誑稱母親跌倒,撞到了一顆石頭,必須請人救助。警長聞訊後到現場勘查,很快發現帕克夫人並非死於意外,她的頭骨被狠狠擊碎,共計有45處受傷,而兇器也很快被尋獲。警方隨後羈押了涉有重嫌的寶琳與茱麗葉,她們隨後也坦承犯行,只是寶琳為了保護茱麗葉,佯稱自己是獨力行兇,茱麗葉卻給予了不同的供詞,承認自己也有參與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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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新聞不僅在紐西蘭成為轟動的消息,也立刻成為國際頭條。兩位正值碧玉年華的少女,究竟何以動念殺害至親?精神科醫師雷金納德.梅德利科特(Reginald Medlicott)受聘替兩人做了詳細的心理衡鑑,同時詳細閱讀了她們的日記與著作。他的結論是,寶琳與茱麗葉確實處在嚴重的精神錯亂底下,而且是相互牽動的,兩人幾乎像是同一個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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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利科特甚至直接指出「她們絕對是瘋了」,並提及自己在探訪過程中遭到兩人嚴酷的污辱與咒罵,強調寶琳與茱麗葉的傲慢與自負遠遠超過正常人。他最後做出結論,明確指出在六月時,她們已經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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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便已經犯下罪行,寶琳與茱麗葉卻絲毫不認為自己應當負上任何責任。寶琳說自己唯一後悔的只有讓茱麗葉的家人造成麻煩,但是殺害母親乃是合情合理。茱麗葉也說,謀殺不僅是「正當的」,「殺害任何阻撓我們的人,也都是正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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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陸續傳喚多位精神科專家進行鑑定,結論不約而同指出兩位少女的瘋狂。在痛下犯行之前,她們就如同一般少女一樣表現出活潑與純真,但下一刻卻能拋下良知殺人,已經不是常人會有的舉動。報告亦指出,寶琳在作案前一天,對母親尤其熱情,表現善意。這些細節見報後,寶琳與茱麗葉被冠上「惡魔」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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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審判當日,現場座無虛席。當犯罪細節被公開時,少女沒有任何反應,但當有任何被描述被她們認為侵犯了她們的虛榮心,寶琳與茱麗葉便會立刻出言反擊。出人意表的是,寶琳與另一名男孩有一段情的證據也被隨之公開,這尤其激怒了茱麗葉。而這很可能是她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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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8月28日,法官作出宣判,認定由於兩人年紀太輕,不能判處死刑,又因為評審團不同意寶琳與茱麗葉患有精神疾病,他們不會被送入精神病院(然而,這卻符合了寶琳事前的期望)。兩人最終被判處無限期監禁,送進基督山監獄,並且分開羈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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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監禁時間僅有五年。有傳言說,釋放條件是兩人承諾不再與彼此見面,但政府後來否認了這個說法。原籍英國的茱麗葉被無條件釋放,她來到義大利與父親團聚,而寶琳經過六個月假釋,也完全重獲自由。至於後來兩人究竟何去何從,則又有了出人意料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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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紐西蘭編劇法蘭.華許(Fran Walsh)向經常共同合作的導演彼得.傑克森(Peter Jackson)提出了將該案搬上大銀幕的構想。華許說在當時,兩位少女被媒體營造成世界上最邪惡的人,但她對於這些流於表面的報導有些不以為然,始終認為此事欠缺合理的解釋。為此,他們採訪了當時與事件相關的17位同學和老師,以及兩人的鄰居與家人,也向心理學家請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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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日記內容,華許發現兩人其實富有超越非凡的想像力,以及獨有的幽默感,絕非只能以「邪惡」一語帶過。透過全國海選,他們找到了新人梅蘭妮.萊恩斯基(Melanie Lynskey)來飾演寶琳.帕克,而當時已經有過影集演出的英國演員凱特.溫絲蕾(Kate Winslet)則從175位女孩中脫穎而出,爭取到茱麗葉.休姆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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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部《夢幻天堂 Heavenly Creatures》(1994)問世,獲得全球性的成功,法蘭.華許與彼得.傑克森一同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提名,這也是兩人首次揚威美國,為日後他們再次合作的《魔戒 The Lord of the Rings》系列埋下伏筆。而凱特.溫絲蕾也因為這部作品,成功打響名號,開啟了輝煌的表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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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擅長打造奇想場面的彼得.傑克森在《夢幻天堂》成功構築了一個屬於少女的私密幻境,包括由黏土構成的奇幻王國,還向出演《黑獄亡魂 The Third Man》(1949)的奧森.威爾斯(Orson Welles)致敬,以遊走與光明與陰影底下的人物隱喻角色關係。重點是,他試圖帶觀眾同理兩位少女的心理,而非一味妖魔化的呈現。兩位演員的詮釋尤其近乎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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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電影的成功對於兩位當事人來說,無疑是一個災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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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琳與茱麗葉的下落遭到媒體「肉搜」。1997年,紐西蘭記者在英國肯特郡找到了隱姓埋名的寶琳.帕克,她改名希拉蕊.南森(Hilary Nathan),在當地經營一個兒童騎術學校,皈依天主。她透過姐姐發表聲明,表示自己對弒親感到萬般後悔。據寶琳姐姐的說法,她花費了五年的時間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鑄下大錯,後來決定遠離人群,試圖默默貢獻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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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更勁爆的則是茱麗葉.休姆的發展,她後來改名為安妮.佩里(Anne Perry),曾在美國與加拿大生活,後來搬到一個蘇格蘭的摩門教社區。她在1979年開始出版小說,並且很快成為一個成功的犯罪小說家,創造了名警探湯瑪斯.皮特一角(後續延伸了34集系列小說),並多次獲得文學獎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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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4年之前,沒有人知道她就是茱麗葉.休姆。在電影問世前,她不得與她的經紀人會面,安妮.佩里鎮定地對他說:「請坐下與我談談,有一些關於安妮⋯⋯但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我得坦承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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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03年為止,她已完成超過40部小說,作品在全球銷售達千萬冊,小說《No Graves As Yet》(2003)曾登上《紐約時報》銷售排行榜。安妮.佩里依然是一個成功的作家,但她的聲譽確實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作品銷售量也有下滑趨勢。她始終試圖挽回自己的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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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3年接受採訪時,她向《衛報》記者坦言自己確實「有債要還」,但卻也試圖將責任轉嫁在寶琳身上,指控寶琳當年威脅她若不幫忙就要自殺。她也談到了《夢幻天堂》上映之前,自己的身分遭到揭露時所感到的恐慌,安妮指出「這一切都不公平,我為重返社會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全部遭到了抹殺」,並且埋怨編導沒有事前請求她的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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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妮.佩里表現的「懺悔」卻未必讓大眾買單,在紀錄片《Anne Perry: Interiors》(2009)當中,她一再將罪刑歸咎在寶琳身上,並且誇張化地表述自己在未成年時遭受監禁的「苦難」,與其說是加害人,她更認為自己是一名受害者──在不情願的情況下協助殺人的無辜少女。這個被害者形象反而使她更顯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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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佩里不常受訪,但每次談及此案,都是一概切割態度,例如在2006年,她承認自己的確癡迷於與寶琳的關係,但否認自己是同性戀者。在2012年,她在受訪時提到自己在監獄的經歷成為了創作養分。並說自己已經負起了責任,不需要再為了過去的行為懲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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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成為更好的人,並確保自己也能原諒別人。這意味著『遺忘』,不要帶著怨恨。這不容易做到,但你得學會。如果你相信寬恕,那就請寬恕所有人。」安妮.佩里說道:「除了繼續活下去,我別無選擇。我肯定不是第一個有這樣遭遇的人。我只希望,天啊⋯⋯都快60年了,我們讓事情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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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針對這些發言,寶琳本人沒有再做出任何回應,其家族成員也沒有予以反駁。事實上,有些觀察者指出寶琳與茱麗葉當時都能很快全身而退,除了她們尚未成年,很大原因是她們的白人身分,以及茱麗葉的特權家族背景。不過後續的發展,也反映了兩人確實存在明顯的階級鴻溝,寶琳在小鎮低調討生活,而茱麗葉卻成為暢銷作家,享有富裕的生活以及舉足輕重的發言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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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年近八十的安妮.佩里為了希望讓自己的小說影視化,遷居到好萊塢。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只有一部關於她的小說改編的作品問世,是一部名為《The Cater Street Hangman》(1998)的電視電影。在目前力求政治正確的時代,導演、演員涉及性侵會面臨除名懲戒,遑論原作者曾經殺人,因此目前顯然沒有公司對翻拍她的作品表明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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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談論這起「帕克-休姆謀殺案」(Parker–Hulme murder case)的相關影視作品與紀錄片遠多過安妮.佩里的作品,除了上述的《夢幻天堂》之外,還包括更早一步拍攝的法國電影《Don't Deliver Us From Evil》(1971)與多部舞台劇。連《辛普森家庭 The Simpsons》都曾在第20季第9集的《Lisa the Drama Queen》(2009)鬆散地改編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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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們常掛在口邊說,你要寫一個關於殺人的故事,用不著真的去殺人吧?但安妮.佩里不僅真的殺人,還將經歷轉化為自己的作品。有一點她說得沒錯,她不是文壇第一個曾經犯下殺戒的名作家,有類似經歷的還包括曾撰寫《裸體午餐 Naked Lunch》(1959)的弒妻作家威廉.布洛斯(William Burroughs),才氣縱橫的奧地利作家傑克.溫特維格(Unterweger)甚至是一名連續殺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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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可以帶出很豐富的議論。安妮.佩里能以年少無知為由逃離社會大眾的公審嗎?抑或更生人難道只有隱姓埋名一途,沒有機會選擇重生?再來,創作者的私德究竟與它的作品有無直接相關?當然,這已是老生常談,或許永遠沒有標準答案。對於是非的論定,只能交給讀者自己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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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點連結觀賞《夢幻天堂》預告、關於該片的更多情報,以及其它凱特溫絲蕾的演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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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上,圖右為茱麗葉.休姆,圖左為寶琳.帕克;圖下為《夢幻天堂》劇照,圖左為飾演茱麗葉的凱特.溫絲蕾,圖右為飾演寶琳的梅蘭妮.萊恩斯基。)
ez訂 #夢幻天堂 #凱特溫絲蕾 #梅蘭妮萊恩斯基 #安妮佩里
parker筆刻名 在 耳朵書籤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哈利波特這集的詢問度很高,很多朋友問我當初是怎麼觀察哈利波特的,後來想想可能跟讀過這本書有關:《The Art of X-Ray Reading》
這本書講到很多閱讀小說/ 電影劇本時的觀察點,例如:
【1. 注意物件】
厲害的作家會以讀者感受不到的方式一路放置餅乾屑,直到最後一刻才讓你恍然大悟。
以下這些物品都曾經反覆地出現在小說/電影當中,一開始它不具有任何意義,但在結尾時卻能夠乘載整個故事。
- 全面啟動裡面的陀螺 (區辨現實與夢境)
- 榮恩的熄燈器
- 飢餓遊戲裡面,知更鳥的徽章
- 浩劫重生裡面,最後一包沒有拆開的包裹
舉個哈利波特的例子,整個系列JK羅琳都不斷建構“黑暗中的光”的隱喻,而在最後一集,熄燈器(Deluminator)成為了該隱喻的物理體現。
補個小彩蛋:
《阿茲卡班的逃犯》裡,鄧不利多在開學演講裡講到:「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夜裡,只要記得開燈,也能找到幸福。」
("Happiness can be found even in the darkest of times, if one only remembers to turn on the light."),聽起來沒什麼,甚至有點雞湯。
但看完第七集榮恩的熄燈器以後,再回過頭來看鄧不利多這個熄燈器的原始擁有者在第三集講的這句話,尤其是他使用"開燈 (Turn on the light)"這樣的詞,覺得很有意思。
【2. 把印象深刻的內容唸一遍】
語言最一開始是以聲音的形式存在,是一串用來傳達某個概念的聲音。
而文字作為一種去除聲音的視覺標誌,很多作者會試著讓它跟聲音保持一致,才能讓讀者更能進入狀態。
【3. 注意名字】
優秀的作家不會取懶散的名字,多數小說主角的名字都會有它背後的意義。
我自己個人最喜歡的是《一級玩家》的取名:主角的父親是重度遊戲玩家,他認為所有厲害的人物名字都會押頭韻
例如Peter Parker (蜘蛛人)、Clark Kent(超人),所以他幫主角取名為Wade Watts,希望自己每次呼喊兒子的名字,都像是在呼喊超級英雄。
同時,主角韋德在遊戲中的ID叫做帕西法爾(Parzival),Parzival是亞瑟王故事中尋找聖杯的人,也用來明喻一級玩家裡,主角尋找如同聖杯的三把鑰匙。
優秀的作家會直接把伏筆埋在姓名裡面,讀者在閱讀的時候,除了唸一遍以外,也可以問問看,歷史上,還有誰擁有同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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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的作者叫做羅伊克拉克(Roy Peter Clark),三十年來都在教授創意、新聞寫作
同時他也有在Poynter寫專欄, 最新一期就是在分析美國總統就職典禮的用字遣詞
我從他的文章與書都學習到很多,推薦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