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25 黃偉民易經講堂
一早睇出,香港全民檢測,是北京的死政策,林鄭政府,一定要想辦法執行。
全民檢測和抗疫無關,它背後有更大的行政作用。所有醫生專家都指出,單以抗疫而言,全民檢測,只是勞民傷財的舉措,對市民的健康毫無意義。
最尷尬的,政府以疫情嚴重,推翻《基本法》就立法會四年一屆的法律,將立法會的九月選舉,推延一年,聲稱「因排隊投票會傳染疫症」,但今日又宣佈,全港市民免費檢疫,排隊採樣,但不會傳疫云。
戴口罩排隊投票高危,但推行的全民檢疫,要排隊除口罩採樣本卻安全。張竹君醫生都無言以對。
林鄭政府,以為今日為官,樣樣低頭聽命北京,就阿彌陀佛,事事大吉。但今次「全民檢測」,亦即是一次變相的「全民公投」。
全港市民,用自己的健康和DNA隱私,對林鄭政府的信任,作一次全民公投。
公投,一直是中共的諱忌。
全民投票,每人表達自己對某項重要政策,關乎國運興衰的政策表達贊成或否決。
在今年十一月,瑞士就會進行全民公投,是否凍結中國大陸貪官,存放在瑞士銀行的一萬億美元存款,禁止企業和侵犯人權者交易。
七百五十萬人的香港,如果願意俾林鄭政府作病毒檢測的民眾少於二百萬,是否顯示林鄭政府已經沒有合法,令人信賴的管治權?
香港,沒有一半市民信任你的政府!
為政,都希望你治下的民眾,對你的政府信服。
春秋亂世,魯國的國君魯哀公,都這樣問過孔子。
哀公問曰:
何為則民服?
孔子對曰:
舉直錯諸枉,則民服。
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孔子是魯國人,魯哀公是魯國的諸侯,他問孔子,怎樣才能使老百姓心悅誠服?
中國的傳統政治倫理,說到服,在德不在力。
用權勢暴政,使人不敢反抗的,是霸道;追求的是當世事功;
用道德以身作則,使人民心悅誠服的,是王道,追求的是千秋事業。
當時魯國的主要政治毛病,在於季氏權臣當政。所以,孔子針對當時的問題,點出關鍵在於用人。
舉直,舉是提拔,任用。
直,是正直無私的君子。
當政者用人的標準,直接影響人民對政府的信服。
舉直,提拔任用正直誠信的君子
錯諸枉,將曲邪私心,賣弄聰明的人,放在一邊不用。
這樣,老百姓便自然信服政府了。
相反,舉枉錯諸直。把壞人,曲邪的人提拔,放在政府內,或者只用自己喜歡的人,用人唯親,把正直君子打壓排擠,百姓就自然不服了。
這看起來是很顯淺的道理,但在位者就是做不到。看看林鄭這幾年,每一個政策,都是有hidden agenda, 都不是以香港人福祉著想的,叫市民如何信任這樣的政府,如何信服這樣的政府?
所以,每一項政策,都得不到市民支持。
國君問完,魯國的權臣季康子,也問孔子:
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
如何可使民眾,尊重政府,盡心盡力做好一個公民的責任,社會又能夠積極正面呢?
子曰:
臨之以莊,則敬。
孝慈,則忠。
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孔子對魯哀公說的是大原則,對這位實際執政的權臣就說,政府那些騙人的空洞宣傳,是沒有用的。
對人民,騙得一時,騙不了永久。你看看大陸,由上至下,官官民民,沒有一個人信政府的。
對著自己的人民,政府首先要莊,尊重自己。行政的邏輯,要有一個莊敬的情操,有一個高尚的價值追求,百姓才會尊重政府,如果高官人人都想住以權謀私,撿財走路,人民如何尊重政府?
孝慈則忠。孝是對父母,慈是對兒女。引伸,對上對下,要愛人,老百姓都能夠孝其老,慈其幼,簡單點,能夠安居樂業,自然會忠心於這個地方,這個社會。
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舉善,提拔獎勵,那些好,優秀的人才。不只是形式,是有道德才能的人,得到社會的肯定。不是吹噓那些炒樓炒地一朝發達的騎呢怪。而教不能,那些弱勢的,不出色的,教他,給他學習一技之長,令他能合理地生活。那整個社會就可以積極起來,互相努力了。
這就是一個社會的價值追求。一個政府,可以影響整個社會的核心價值的。
今日社會分裂,不只是黃藍矛盾,在擁護民主自由那一邊,因為政府私心,不遵守《基本法》,在建制輸硬的背境下,推遲立法會選舉一年。
這非法的一年,立法會議員是留是走,就在社會激起巨浪。
沒有對錯,這是抗爭派、和理非的根本路線矛盾。和勇一家,死不割蓆,是暴政下的一時權宜。大家都無法說服對方。
佛家未入中土前,中華文化,主要由儒家和道家兩派思想主導。
儒家追求的,是中流砥柱,明知不可為而為。為的,是千秋價值;道家追求的,是因應自然,當時代太壞,無可藥救的時候,忘卻自己,忘卻過去,與草木同朽。
儒道兩家,在春秋亂世,迅速長大,成為文化主流。追求不同,但沒有互相排斥,反而相輔相成,融合為波瀾壯闊的中華文化。
歷史告訴我們,要尊重人才。
創造時代的,是人。一個時代,有人才,時代就自然興;當人才衰落,時代也就完了。
做一個領袖,能夠賞識人才,培養人才,他的事業便成功;如果他不認識人才,不懂得培養人才,他的事業就一定失敗。
道家隱士,不是對世事漠不關心,他們和儒家的君子一樣,都希望國家太平,百姓生活幸福。他們隱退,只因為時代不可為。
不需說服對方,跟從你自己的路線,縱然手法不同,都可以有千秋價值。
《論語.微子篇》第一章:
微子去,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士焉。
在商末時,紂王暴虐,文王武王起來革命的時候,商紂的身邊,有三個大臣,本身也是皇族。
他們都有心挽求時代。微子是紂王的庶兄,因紂王無道,商朝末路,他離開宗室,自我放逐。他的後代,被周朝封於宋,也是春秋時候的宋國。
箕子,是紂王的叔父,屢諫紂王不聽,被貶為奴,但仍在商朝,詐醉佯狂,後助武王立國。之後去了高麗,即朝鮮半島,將中華文化的陰陽五行八卦傳到高麗。今日韓國的國旗,用了《易經》的乾坤坎離,代表天地日月。
比干性直,強諫被殺,被紂王剖心而死。
這三個商朝末年大人物,面對國破家亡,時代衰敗,處理方式不同,結果也有異。
微子走,箕子關,比干死,但他們都是同一目標,希望社會太平,百姓幸福。他們結果不同,但為後世留下了千秋榜樣。
所以,孔子稱他們為殷商時代的三位仁人,成仁取義。沒有所謂誰的路線對,誰的路線好,殷有三仁焉。
孔子一生,勞勞車馬,將天下為己任,並非沒有自知之明,幻想挽狂瀾於既倒,只有儒者認為,生而為人,有不可逃之義。
《論語.微子篇》第三章: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孔子下,欲與之言。
趨而辟之,不得與之言。
道家隱者,佯狂避世,一般都忘卻姓名,這位接近孔子的車而狂歌,故稱接輿。其他的叫:晨門、荷蓧丈人、長沮、桀溺,都是一樣。
楚狂接輿,在歷史很有名,但他的名字和過去,都無可考。他迎著孔子的車隊而來,歌是故意唱給孔子聽的:
鳳呀鳳呀,點解今日咁失意呀?在這個時代出來幹什麼呀?已往的莫說了,未來的還可追趕呀!算了,算了,今時今日還跑出來想挽救時代,危險呀!
孔子一聽,知道不簡單,趕快停車下來,想和他碰面交談,但狂人急步避開,他懶得跟孔子說話,他知道,話不投機的。
《論語.微子篇》第六章:
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
長沮曰:夫執輿者為誰?
子路曰:為孔丘。
曰:是魯孔丘與?
曰:是也。
曰:是知津矣。
問於桀溺。
桀溺曰:子為誰?
曰:為仲由。
曰:是魯孔丘之徒與?
對曰:然。
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
耰而不輟。
子路行以告。
夫子憮然曰:
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道家兩位隱士,長沮和桀溺,並肩種田。孔子車隊,經過人馬他們,有意無意的,叫子路去問津,過江的渡口。
長沮反問子路,你替他趕車的人是誰呀?
這是明知故問。子路回說:
是我老師孔丘呀!
長沮說,就是魯國那個孔丘?
子路答:是啊!
既然是孔丘,他知定(路)的了。
子路問的,是架車的路,長沮答的,是人生的路。他的意思,既是孔丘,周遊列國傳道,怎會連路都唔識點行?
子路轉頭問桀溺,他反過來問子路,你又是什麼人?
子路答,我名仲由。
即是魯國孔丘的徒弟?
子路說,是呀!
跟著桀溺說:
滔滔,潮流一來,海水一漲,不管好的壞的,統統都被浪花淹沒了。今日濁浪滔滔,誰可以改變得了。與其跟一個避人之士,即孔子,避開魯國的政治人事,周遊列國,但人是避不了的,那裡還不是人事問題?不如學我地避世,忘記了這個時代,忘記了這個世界,種我地的田,做我地的事,什麼都不管。
說到這裡,不再說話,拿起鋤頭,耕他的田。
子路回來報告孔子,孔子悵然不樂:鳥獸不可以同群,鳥是飛的,獸是走的。飛的走的,人各有志。大家都在憂世,擔心這個時代,但大家的做法不同。他們可以丟下這個爛攤子不理,自己種田,但我丟不下啊!
若使天下有道,我也不用這樣栖栖惶惶呀!
這便是儒家的中流砥柱哲學,明知擔子重,挑不動,但都無法逃避。
《論語.微子篇》第七章:
子路從而後,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問曰:子見夫子乎?
丈人曰: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熟為夫子!
植其杖而芸。
子路拱而立。
止子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見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
子曰:隱者也。使子路反見之。
至,則行矣。
子路曰:
不仕無義,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
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子路有一次跟著孔子的車隊,落後了,脫了隊。
碰到一個老頭子,用枴杖,挑著一些竹籮竹織物,子路發急問:有見到我的老師嗎?
誰知老頭很cool的頂一句:
什麼老師?五穀都分不清,又唔去勞動,一味識吹牛那些?我不識你什麼老師喎。
說完,將枴杖往地一插,就蹲下種田。子路給他氣勢攝住,拱手站在旁邊不敢動。
天黑了,老頭邀子路回家過夜,還劏了雞款待,叫了兩個仔來做陪客。
第二日,子路搵返孔子,報告經過。孔子說,是位隱士高人啊,叫子路返去搵佢,請教濟世之道。子路去到昨晚住處,只見人去樓空,老先生和兒子都不在了。
子路對著空房,說出了一番亂世大丈夫的說話:
一個有學問,有能力的人,不出來社會貢獻民眾,是不合於義的。
社會有社會的秩序,長幼有長幼的階級,父是父,子是子,人倫的階級不可廢,家庭中父母子女的秩序不可亂,更何況社會的責任呢?道家隱士,要潔身自愛,把自己搞得很清高,但把人倫的責任搞亂了。一個君子,出來社會做事,不見得只為自己的功名富貴,行其義也,只是做應該做的事。至於理想能不能實現,其實,心中有數,是早已知道的了。
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當年戊戌維新失敗,康有為、梁啟超逃亡日本,譚嗣同等六人留下赴義。
歷史肯定譚嗣同赴義,但歷史沒有譴責康梁出走,這才是千秋史筆。
立法會的議員,留也好,走也好,在你認為合適的舞台,行其義也,也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了。
https://youtu.be/_9Df57SXMLM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5萬的網紅黃偉民易經講堂,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Wong Wai Man 人間沒有白流的汗!昨夜,維園的六四燭光,仍然照亮香江。 二十九年過去,香港人沒有忘記。八九年六月四日,北京天安門廣場的屠殺。 當年,一班關心國運的中國青年,齊集天安門,要求清廉吏治,改革腐敗。但他們被國家的軍隊,開槍屠殺。 在中國大陸,成年人選擇忘記,年輕人在資訊封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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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封關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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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超乎想像,從疫情而生的新聞、炒作也超乎意料之外的多。過去兩星期,輿論的焦點雖多,但還是有主軸可言,即對於「封關」的定義、實行。特首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對「封關」回應指根據《國際衞生條例》原則,相關措施可能助長歧視。又說如此做法等於完全切斷中港關係,來港的人有公幹、探親等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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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下了專家和科學的根據,林鄭的說法當然有很多漏洞,所謂的原因也確實有方法可作折衷(例如只阻截內地人,香港人可以不在此限)。但即時浮現在我腦中,卻是以往高考讀過的情理依據,還有箇中的權變之道。特首的說法,無「理」可言,唯一可探討的就是所謂「情」的部分,歧視、探親等等一律都是能歸類於此。至於「封關」一說,只要坐實封關不是封貨物,在疫情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下,絕對稱得上有理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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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情」、「理」,孔子是如何取捨的呢?最為人所知就是「子為父隱」的故事。《論語》記:「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 葉公告訴孔子道:「我那裡有個坦率的人,他的父親偷了羊,他便告發他。」孔子說:「我們那裏坦率的人和你的不同:父親為兒子隱瞞,兒子也為父親隱瞞——這就是直率了。」)後人喜歡用這個故事討論孔子對於情理之間的取捨。先不要說葉公和孔子對「直」的的理解有別(前者為公平正直,後者為直率真性),即或對此略過不論,孔子以人情角度對「隱」借題發揮,也不過是指出「隱」是順應人性的做法,是「仁」的體現。而事實上,攘羊一事的「隱瞞」,也可以是刻下人性的即時反應,重點可以落於當下的發乎內心,如果由此推論到違法違義的結果,是沒有原文根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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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用這個故事不是為林鄭開脫,相反,是想說明「攘羊」一事的性質並不能和「封關」相提並論。因為攘羊說到底最多是社會秩序的失衡,但封關與否卻是人命關天,在大是大非和小枝未節之間,孔子是大刀闊斧、絕不含糊的。例如孔子曾在前往衛國途中,遭到蒲人圍困。蒲人阻止孔子,並對他說:「只要你不去衛國,我們就會願意放行。」孔子點頭並訂下盟約,離開東門之後卻直去衛國。子貢因而問:「盟約可背負嗎?」孔子當時說:「要盟也,神不聽。」(被迫定下的盟約不必遵守。)不拘小節,靈活變通,是孔門之學頗值得注意的重點。到了後來,孟子引用了「男女授受不親」的事,他說:「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就為這種「變通」之學立下了註腳,承之孔子而有所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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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別人質問武王伐紂是「臣弒其君」時,孟子斷言說出:「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對於暴君,孟子並沒有在小處裡猶豫,而是斬釘截鐵地給予了清晰答案。其實,我們上溯孔子一生,你會發現這個老人家的可愛之處,他有自己的堅持,有放不下的包袱,同時也會在現實中學會妥協、知所進退。對於發乎真情的人,他包容接受,甚至不吝溢美之辭,因為儒學本來就是從人性出發,才能在千年歷史中站得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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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論語》記:「廄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馬廄燒了。孔子退朝回來,問:「傷人了嗎?」沒有問馬的情況),後人對於孔子為什麼不顧馬匹諸多迴護開脫,怕這個大聖人被冠上了「重人賤馬」的千古罪名。其實,先人後馬有什麼問題呢?孔子是聖人,卻不是矯情虛偽的偽君子,而且,在人和馬的判斷裡,現在看來,和攘羊一事不是一模一樣嗎?所以,封關與否,孔子肯定是支持的。代聖人作答似乎很無賴,但如果你讀遍了孔子一生,你能明白孔子在大是大非處的堅持,也能了解他在小枝末節裡的「看得開」。當然,除非封關是永遠,否則從權而行,孔子絕不含糊其辭,更加不會像特首這樣「見步行步」,朝三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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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關之說,好像越寫越遠。用聖人論之特首,同樣是小題大造。《論語》又記孔子見兩個隱者耕種於野,隱者勸孔子學生跟隨他們避世吧,孔子卻說:「鳥獸不可與同群」,天下無道,孔子以茲為念,是高尚的情操。那鳥那獸之外,今天既有蝙蝠、復有狼狗鷹犬,現今的世道太多奸邪之物,這點則是孔子的褔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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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情」、「理」,孔子是如何取捨的呢?最為人所知就是「子為父隱」的故事。《論語》記:「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 葉公告訴孔子道:「我那裡有個坦率的人,他的父親偷了羊,他便告發他。」孔子說:「我們那裏坦率的人和你的不同:父親為兒子隱瞞,兒子也為父親隱瞞——這就是直率了。」)後人喜歡用這個故事討論孔子對於情理之間的取捨。先不要說葉公和孔子對「直」的的理解有別(前者為公平正直,後者為直率真性),即或對此略過不論,孔子以人情角度對「隱」借題發揮,也不過是指出「隱」是順應人性的做法,是「仁」的體現。而事實上,攘羊一事的「隱瞞」,也可以是刻下人性的即時反應,重點可以落於當下的發乎內心,如果由此推論到違法違義的結果,是沒有原文根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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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用這個故事不是為林鄭開脫,相反,是想說明「攘羊」一事的性質並不能和「封關」相提並論。因為攘羊說到底最多是社會秩序的失衡,但封關與否卻是人命關天,在大是大非和小枝未節之間,孔子是大刀闊斧、絕不含糊的。例如孔子曾在前往衛國途中,遭到蒲人圍困。蒲人阻止孔子,並對他說:「只要你不去衛國,我們就會願意放行。」孔子點頭並訂下盟約,離開東門之後卻直去衛國。子貢因而問:「盟約可背負嗎?」孔子當時說:「要盟也,神不聽。」(被迫定下的盟約不必遵守。)不拘小節,靈活變通,是孔門之學頗值得注意的重點。到了後來,孟子引用了「男女授受不親」的事,他說:「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就為這種「變通」之學立下了註腳,承之孔子而有所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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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別人質問武王伐紂是「臣弒其君」時,孟子斷言說出:「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對於暴君,孟子並沒有在小處裡猶豫,而是斬釘截鐵地給予了清晰答案。其實,我們上溯孔子一生,你會發現這個老人家的可愛之處,他有自己的堅持,有放不下的包袱,同時也會在現實中學會妥協、知所進退。對於發乎真情的人,他包容接受,甚至不吝溢美之辭,因為儒學本來就是從人性出發,才能在千年歷史中站得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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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論語》記:「廄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馬廄燒了。孔子退朝回來,問:「傷人了嗎?」沒有問馬的情況),後人對於孔子為什麼不顧馬匹諸多迴護開脫,怕這個大聖人被冠上了「重人賤馬」的千古罪名。其實,先人後馬有什麼問題呢?孔子是聖人,卻不是矯情虛偽的偽君子,而且,在人和馬的判斷裡,現在看來,和攘羊一事不是一模一樣嗎?所以,封關與否,孔子肯定是支持的。代聖人作答似乎很無賴,但如果你讀遍了孔子一生,你能明白孔子在大是大非處的堅持,也能了解他在小枝末節裡的「看得開」。當然,除非封關是永遠,否則從權而行,孔子絕不含糊其辭,更加不會像特首這樣「見步行步」,朝三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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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關之說,好像越寫越遠。用聖人論之特首,同樣是小題大造。《論語》又記孔子見兩個隱者耕種於野,隱者勸孔子學生跟隨他們避世吧,孔子卻說:「鳥獸不可與同群」,天下無道,孔子以茲為念,是高尚的情操。那鳥那獸之外,今天既有蝙蝠、復有狼狗鷹犬,現今的世道太多奸邪之物,這點則是孔子的褔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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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ng Wai Man
人間沒有白流的汗!昨夜,維園的六四燭光,仍然照亮香江。
二十九年過去,香港人沒有忘記。八九年六月四日,北京天安門廣場的屠殺。
當年,一班關心國運的中國青年,齊集天安門,要求清廉吏治,改革腐敗。但他們被國家的軍隊,開槍屠殺。
在中國大陸,成年人選擇忘記,年輕人在資訊封閉之下,根本不知道這慘劇曾經發生。但香港人,堅持絕不忘記。
同樣是關心社會,香港面對同樣的困局。
服務香港,根據現有制度,像羅冠聰、劉小麗、姚松炎,他們,通過選舉,走入立法會,監察政府。
但他們被DQ!
周庭更被剝奪終身的參選權。
另一邊,憤怒社會不公的青年,官商勾結,貧富懸殊,他們像巴勒斯坦的青年,拿起路上的石塊,投向以色列坦克。
後果是,香港法庭判處他們,入獄四年,和毀了一生的前途。
溫和的,激進的,都沒有出路。
三權合作,要香港的青年,不問世事,只能夠平日去日本,吃自助餐,然後儲首期,買一層劏房,供三十年,再籌措骨灰龕。
政府只容許,我們的下一代被圈養。
他們在社會質疑,維園的燭光,有什麼實質作用?
二十九年,行禮如儀,北京的政權,仍然穩如磐石。
但歷史告訴我們,人間沒有白流的汗。
1986年,台灣有位勇士鄭南榕,抗議當年國民黨政府的軍法統治,計劃由龍山寺,遊行到總統府抗議。但軍警重重包圍,他根本離不開龍山寺。
1989年,他抗議台灣報禁。沒有新聞自由,社會就沒有言論自由,他自焚而死。
他的同志死士,抬著他的棺木,死闖總統府。但軍警圍阻,淒然無功。
三十年後,2016年,台灣大選,蔡英文以無敵姿態,入主總統府,並帶領民進黨奪得立法院多數議席。
她的就職典禮,帶了鄭南榕的照片,走進總統府。
遲了三十年,隔了陰陽,鄭南榕終於走進總統府。
經營大事業的人,不是爭朝夕,是爭春秋的。
微子篇第六章:
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
長沮曰:夫執輿者為誰?
子路曰:為孔丘。
曰:是魯孔丘與?
曰:是也。
曰:是知津矣。
問於桀溺。
桀溺曰:子為誰?
曰:為仲由。
曰:是魯孔丘之徒與?
對曰:然。
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
耰而不輟。
子路行以告。
夫子憮然曰:
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道家兩位隱士,長沮和桀溺,並肩種田。孔子經過那裡,未知有意還是無意,叫子路去問路。問津,問過江的路口。
問津,是這章的點題。
津,是渡口,以後的成語,指點迷津的出處。
長沮反問子路,你替他趕車的人是誰呀?
這是明知故問,子路答:是我老師孔丘呀!
長沮說:就是魯國那位孔丘?
子路說:是啊!
對方回說:既然是孔丘,他當然知路了,還要向我們問路?
這裡很有趣,子路問的,是道路的路,他刻意答的,是人生的路。
長沮的意思是,這個周遊列國,到處傳道的孔子,連路都不懂走嗎?
子路不得要領,唯有轉頭問桀溺。他反過來問子路,你是什麼人?
子路答:我名仲由。
桀溺說:就是魯國那個孔丘的弟子?
子路說:是呀!
跟著桀溺說,滔滔者,天下皆是也。
滔滔是形容詞,即潮流。潮流一來,海水一漲,浪花滔滔,不管好的,壞的,統統被浪花淹沒了。天下皆是也,意思是這時代,濁浪滔滔,誰可以改變得了?
與其跟一個「避人之士」,不如跟一個「避世之士」!
避人之士指孔子,避開魯國,因魯國政治混亂,自己國家也救不了,為了實行自己的理想,周遊列國。
但人是避不開的。你跟著孔子,這裡不對,又去那裡,其實時代是逃避不了的。
還不如像我們,忘記了目前的世界,忘記了這個時代,種我的田,什麼都不管!
他說到這裡,再不說話,拿起鋤頭,不停耕他的田。
子路回來報告孔子。
孔子聽了,很不開心,說:
鳥獸不可與同群。
鳥是飛的,獸是走的。
飛的走的,不能擺在一起,那是人各有志。
大家都在憂世,憂這一個時代,問題是兩樣作法。
他們可以丟下這個社會不管,種自己的田,可是我丟不下。
我必須犧牲自己來改變這個時代。
若天下有道,我和他們也沒有分別呀。
這就是儒家中流砥柱的哲學,明知擔子挑不動,都硬要堅持。
血洗天安門已經二十九年了,北京政權,不但沒有悔意,而且愈趨強硬。但一班香港人,堅持這一點燭光。
維園的燭火,不單是悼念,那還是抗議。
你愛權勢人民幣,我愛古道照顏色。
#維園六四 #中共政權 #八九民運 #血洗天安門
2018年6月5日星期二下午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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