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使他想洗個澡】
比身處困頓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什麼呢?也許正是平靜而幸福的生活,突然卻遭遇了橫禍。
卡佛的這部〈洗澡〉就是描述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幸福的家庭,只因為孩子出了意外,生活瞬間就崩塌了。
而更殘忍的是,這樣的悲傷不是他人能同理的(不停響起的來自蛋糕店的電話),只有夫妻倆默默承受......
來看看這篇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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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 卡佛
禮拜六下午,她開車來到市中心的一家麵包坊。
瀏覽完一本頁碼鬆散,裡面貼有各種蛋糕樣品照片的冊子之後,她訂了一個巧克力蛋糕,她兒子的最愛。
她挑的這個蛋糕表面裝飾著一艘太空飛船和發射台,上面還有幾點白色的星星。
她兒子的名字斯科特會用綠色的糖霜寫在蛋糕上,就好像那是太空飛船的名字。
當她告訴他斯科特就要八歲了時,那個麵包師若有所思地聽著。
他是個老男人,穿了件樣式古怪的圍裙,一根用吊環系住的寬帶子穿過腋下,在背後繞一圈,再在前邊交叉,打成一個很粗的結。
聽這個女人說話的時候,他雙手不停地在圍裙前面擦來擦去。
當她在一邊研究樣品照片一邊說話時,他濕漉漉的眼睛盯著她的嘴唇。
他隨她慢慢看。他有的是時間。
她決定了要那個太空飛船蛋糕,然後她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給了麵包師。
蛋糕將在禮拜一上午做好,在禮拜一下午的生日派對之前。這就是那個麵包師所有要說的話。
沒有玩笑,沒有任何不必要的廢話,只有這小小的、最簡潔的資訊交流。
禮拜一早上,男孩正走在上學的路上。他和另一個男孩一起,兩個人邊走邊把一袋薯條前後傳來傳去。
過生日的男孩正在試著從另一個男孩嘴裡,兜出他會送給自己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在一個十字路口,一不留神,過生日的男孩偏離了人行道,被一輛汽車飛快地撞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頭伸進水溝,兩條腿在馬路上蹬著,仿佛他正在爬過一堵牆。
另一個男孩手裡拿著薯條呆在那兒。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留下還是該繼續去上學。
過生日的男孩沒有哭。他也不說話。當另一個男孩問他被車撞到是什麼感覺時,他沒有回答。
他站起來,轉身回家,另一個男孩朝他揮揮手告別,然後一個人繼續走向學校。
過生日的男孩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媽媽。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兩腿之間。
就是在這時候,男孩突然抽出手,往後倒了下去。
當然,生日派對再也沒有舉行。男孩住進了醫院。他媽媽守在床邊。
她在等待他醒來。男孩父親從辦公室趕來。他坐在她的旁邊。於是現在是他們倆一起等待男孩醒來。
他們等了好幾個鐘頭,然後男孩父親決定回家洗個澡。
他從醫院開車回家。他開得比平常要快。迄今為止,他的人生一直都很美滿。工作,孩子,家庭。
他一直很幸運、很幸福。但現在恐懼使他想洗個澡。
他把車開進車道。他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想讓腳動起來。他的孩子被車撞了,正躺在醫院裡,但他會沒事的。
他下車走向門口。狗在叫,電話在響。電話鈴響個不停,他打開門,手在牆上摸索著找電燈開關。
他拿起話筒。「我剛進門!」他說。
「有個蛋糕沒拿。」
話筒另一頭的聲音說。
「你說什麼?」
「蛋糕,」那個聲音說。「十六美元。」
男孩父親握著話筒貼在耳朵上,想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他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來這套。」那個聲音說。
男孩父親掛了電話。他走進廚房倒了點威士忌。他給醫院打電話。
男孩仍在昏睡。
趁給浴缸放水的時間,他在臉上塗滿泡沫刮了鬍子。電話又響起來時,他正躺在浴缸裡。
他從水裡站起來,急匆匆地穿過房間,嘴裡說著「蠢,真蠢」,因為如果他好好待在醫院裡,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狼狽了。
他抓起話筒吼了一聲,「喂!」
那個聲音說,「已經做好了。」
午夜過後,男孩父親回到醫院。他妻子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抬頭看看丈夫,然後又轉過去看著孩子。
床上方的一個裝置上掛著一瓶液體,液體通過一條軟管輸到男孩體內。
「這是什麼?」男人問。
「葡萄糖。」
他把手放到妻子的腦後。
「他會醒過來的。」男人說。
「我知道。」
過了一小會兒男人又說,「回家讓我來替你。」
她搖搖頭,「不要。」
「真的,」他說,「回家休息一會兒。不用擔心。他在睡覺,僅此而已。」
一名護士推開門。她對他們點點頭,朝床走過去。她從被單下拿出男孩的左胳膊,把手指頭放到男孩的手腕上。
然後她把男孩的胳膊又放回被單裡,在繫在床尾的筆記板上寫了點什麼。
「他怎麼樣?」女人問。
「情況穩定,」護士說。她接著又說,「醫生馬上就來。」
「我正在說她應該回家稍微休息一會兒,」男人說,「等醫生來了以後。」
「她是可以去休息一下。」護士說。
「我們要聽聽醫生怎麼說。」女人說。她抬起手捂住眼睛,頭傾向前面。
「當然。」那個護士說
他凝視著自己的兒子,被單下他小小的胸部一起一伏。他感到更加害怕了。他開始搖頭。
他在嘴裡像這樣自言自語:兒子會好起來的。他只不過不是在家裡睡覺,而是換成在這裡睡覺。
而睡覺不管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醫生進來了。他和男人握握手。女人從椅子上站起來。
醫生對她點點頭。「我們來看看孩子怎麼樣。」他走到床邊,給男孩搭了搭脈。
他翻開男孩的一隻眼皮看了看,然後是另一隻。他揭起被單聽了聽心音。他用手指在男孩身體各處按按。
他走到床尾查看了紀錄表。他在紀錄表上標明時間,又潦草地寫了點什麼。然後他轉過來對著男孩父母。
這醫生是個英俊的男人。曬成棕褐色的皮膚顯得很滋潤。他身穿三件套的套裝,色彩鮮豔的領帶,襯衫袖口上用的是鏈扣。
男孩母親在嘴裡像這樣自言自語:他剛從哪個地方發言回來。他們給他頒了枚特別獎章。
醫生開口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也沒什麼好擔心。他很快就會醒的。」醫生又看了男孩一眼。「等檢查後我們會知道更多。」
「哦,不。」男孩母親說。
醫生說,「有時候是會有這樣情況。」
「那麼,你們不把這個叫昏迷,是嗎?」男孩父親問。
男孩父親盯著醫生,等待著。
「不,我不想稱之為昏迷,」醫生說,「他在睡覺。這是一種自我修復。身體在做它必須做的事。」
「這就是昏迷,」男孩母親說,「昏迷的一種。」
醫生說,「不,我不會稱這為昏迷。」
他拿起女人的雙手拍了拍。他和男人握握手。
女人把手掌放到男孩的額頭上放了一會兒。「至少他沒有發燒,」她說。接著她又說,「我不知道。你來摸摸。」
男人把手掌放到男孩額頭上。「我想這溫度是正常的。」男人說。
女人在那兒又站了一會兒,牙齒咬住嘴唇。她走回椅子坐下。
男人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他想說點其它什麼。但沒什麼要說的。他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這讓他感覺好一點。這讓他感覺仿佛正在說著什麼。他們就那樣坐了一會兒,望著男孩,沉默不語。他時不時地捏捏她的手,直到她把手拿開。
「我祈禱了。」她說。
「我也是,」男人說,「我也祈禱了。」
一名護士進來檢查了吊瓶的輸液。
一名醫生走進來,他自報姓名。這醫生穿著雙皮便鞋。
「我們要把他帶下樓再拍幾張片子,」他說,「我們還想做個掃描。」
「掃描?」女人反問。她站在這位新醫生跟床之間。
「沒什麼的。」他說。
「天哪。」
兩個值班工人走進來。他們推著一輛像床似的東西。他們拔掉男孩的輸液管,把他輕快地移到那個帶輪子的東西上。
過生日的男孩被推回來時,已經是日出之後了。男孩父母跟著值班工人進電梯上到病房。他們又一次在床邊的老位置坐下。
他們等了一整天,男孩還是沒醒。醫生進來,檢查,又離開——在說了同樣的話之後。不同的護士,不同的醫生。一名護士進來給男孩抽血。
「我不懂幹嘛要抽血。」男孩母親對護士說。
「醫生說的。」護士答道。
男孩母親走到窗邊,看著下面的停車場。開著大燈的汽車進進出出。她站在窗邊,兩手放在窗臺上。
她在嘴裡像這樣自言自語:我們現在陷進去了,陷進大麻煩了。
她很害怕。
她看到一輛車停下來,一個穿長風衣的女人坐進去。她想像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她想像自己正坐車離開這裡,去到什麼別的地方。
那個醫生來了。他看起來氣色很好,顯得比以前更健康。他走到床邊查看了一番孩子。「他的狀況挺好。各項指標都正常。」他說。
「但他還在睡。」男孩母親說。
「是的。」醫生道。
男人說,「她累了。她也餓了。」
「她應該休息。應該吃點東西。」醫生說。
「謝謝。」丈夫說。
他和醫生握握手,醫生拍拍他們的肩膀,走了。
「我想我們有個人應該回家看看,」男人說。「狗要餵了。」
「打電話給鄰居,」妻子說,「有人會餵的,如果你叫他們餵的話。」
她試著去想誰是合適人選。她閉上眼睛,試著想點什麼,隨便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說,「也許我該回去一下。也許如果我不在這兒守著,他就會醒過來。也許是因為我守在這兒他才不醒。」
「有可能。」男人說。
「我要回家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女人說。
「這才對。」男人說。
她拿起包。他幫她套上外衣。她走到門口,回頭看看。她看看孩子,然後又看看孩子父親。他朝她點頭微笑。
她經過護士站,走到走廊盡頭拐彎,看到一間小小的等候室。裡面有一家人,都坐在柳條椅上,一個穿卡其布襯衫的男人,棒球帽朝後戴在頭上,一個大塊頭的女人穿著家居服和拖鞋,還有個穿牛仔褲,頭髮編成許多古怪小辮的女孩,桌上亂七八糟地堆著輕薄的包裝紙,泡沫塑料,咖啡棒,和幾小包鹽跟胡椒粉。
「尼爾森,」那個女人說。「是不是有尼爾森的消息?」
那個女人的眼睛瞪大了。
「現在就告訴我,夫人,」那個女人說。「是不是有尼爾森的消息?」
那個女人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那個男人用手抱住她的胳膊。
「別這樣,別這樣。」那個男人說。
「對不起,」男孩母親說。「我在找電梯。我兒子在住院。我找不到電梯。」
「電梯從那邊往下走。」那個男人說,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右邊。
「我兒子被車撞了。」男孩母親說。「但他會好的。他休克了,但也有可能是某種昏迷。那正是我們所擔心的,某種昏迷。我要走開一會兒。也許我會去洗個澡。我丈夫在陪他。他在守著。我不在時事情也許會有轉機。我叫薇絲。」
那個男人在椅子裡動了動身體。他搖搖頭。
他說,「我們的尼爾森。」
她把車開進車道。狗從房子後面奔出來。它在草坪上繞著圈子跑。她閉上眼睛,把頭抵在方向盤上。她聽著發動機的聲音。
她下車走到門口。她開燈燒水泡茶。她打開一罐狗糧餵了狗。她端著茶坐到沙發上。
電話響了。
「喂!」她說。「喂喂!」
「薇絲太太。」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我,」她說。「我是薇絲太太。是不是有斯科特的消息?」
「斯科特,」那個聲音說。「是有關於斯科特的消息,」那個聲音接著說,「是的,當然有斯科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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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T marvel板長篇小說連載
《一線三的日常—祂們 Part 2》
為遵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本篇以創作為標題,
若有雷同,純屬虛構,請別吉我。
非經同意,請勿轉載、複製、引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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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說到小安處理完人生中第一件A1車禍,
到了醫院的安息室與家屬接洽並詢問狀況,
結束後卻發現自己把小便帽忘在車上沒帶下車,
接著連續做了整整一周的惡夢,不得安眠。
小安的媽媽(以下簡稱安媽)也有著同樣的體質,
從小就知道小安帶有這方面的天命,
為了不讓她踏上自己的後塵,安媽無所不用其極,
就是想趁小安還小,關上她的天靈蓋,
可惜事與願違,小安就這麼糊裡糊塗地長大,
對另一個世界的所見所聞也是與日俱增。
安媽的職業是翻譯,任職公司高管,
一次公務中認識了一位在韓國修道的師姐,
這位師姐不會講中文,安媽則擔任她的翻譯,
久而久之私交也越來越好,在得知家族體質後,
師姐變成類似小安家族專用的家庭醫生,
幫她們處理大大小小無法解釋的事情,
這次的A1車禍事件著實使小安不堪其擾,
後來也是靠韓國師姐出面處理才圓滿落幕。
時間過了半年,除了偶爾會被「祂們」嚇到外,
小安在交通隊逐漸習慣,也慢慢步上軌道,
與同事相處融洽,漸漸將不如意拋諸腦後。
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正港台北人,
小安從小住家裡,求學階段不曾離開台北市過,
在考上警察前也奉行搭乘大眾運輸工具的精神、
不會騎車、不會開車,直到受訓報名駕訓班為止。
平時住在交通分隊的女生寢室、放假就回家,
沒有讀大學,也不曾有外宿或與室友相處的經驗,
所以當同事小琪向她提出一同合租宿舍的要求,
小安自然是喜出望外地答應了。
小琪說,家人在新北市某郊區有間祖厝,
佔地很大,共三層樓,最近剛剛重新裝潢,
一樓出租給中藥藥材店,二樓改建成分租套房,
三樓則是陽台與曬衣間等公共空間,
正好在找租客,加上小琪自己也想搬出去住,
便邀請小安與其合租。
從小到大鮮少在外過夜的小安很興奮,
加上剛好與前男友提分手,心情很雜亂,
正巧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整理情緒,
小安沒有想太多,稍微跟小琪打點完租賃事宜,
向家裡報備後就著手整理準備搬出去住的行李。
到了約定好看屋的那一天,
小琪正好因勤務繁忙而加班,
只好把鑰匙連同地址丟給小安,
要小安自己去看房,同時也答應讓她先選房間。
小安抵達後,從中藥材行走進去,
穿過櫃台,與面無表情的掌櫃打了招呼,
剛好看到兩個師傅從二樓的樓梯走下來,
裝修師傅熱情的對小安說道:
「你是要來看房間的妹妹齁!」
「走廊的電燈裝好了,房間的燈要等明天哦!」
「上去打開走廊的燈,應該就看的到了!」
說完便拿著工具準備離開,離開前叮嚀了一句
「啊等你看完再幫我們把門鎖起來嘿!」
小安興奮地踩踏樓梯,乒乒乓乓來到二樓,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黑色長廊,
地上散落著油漆刷、捲一半的壁紙等工具,
伸手「啪」一聲打開牆壁上電燈的開關,
電流傳導聲閃了幾下,走廊的燈便啪搭地亮了。
心裡正覺得奇怪,師傅不是說剛裝好電燈嗎,
為何打開走廊燈,整個走廊還是昏昏暗暗的?
仔細一看,天花板上長條的燈柱還閃著青光,
但體驗第一次外宿的興奮感立即壓過了不安,
定神後,二樓共三間房間,房間門朝著同一面,
走廊往前走便可以抵達通往三樓的樓梯,
小安興奮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錄影,
一扇一扇地把三間房間的門全都打開,
讓走廊上的微弱光線透入房間。
房間很大,除了一張雙人床外,
電視、書桌、衣櫥、對外窗,浴室一應俱全,
因為重新裝潢的關係,所有的家具都是全新的,
即使電燈尚未安裝、只能靠著走廊的昏暗光線,
小安依然開心地打開instagram錄製限時動態,
分享藏不住的喜悅給身邊的好友。
「挖靠,房間超大的欸,比我家客廳還大!」
「床墊該不會是席夢思的吧!有夠高級的!」
「這液晶電視的尺寸不科學啊!」
看著朋友針對一則則限時動態留言,
小安一邊開心地回覆,一邊繼續拍攝,
一個箭步走進原本就敞開大門的浴室,
對著嶄新的浴缸跟洗手台拍攝,一邊比畫著,
構思該怎麼樣裝飾自己未來的小窩,
同時繼續上傳限時動態到instagram上。
「咦,小安,誰跟你一起去看房啊?」
「哇,小安女神,該不會復合了吧?」
「旁邊的男生是誰呀?什麼對不對?」
七八則留言頓時湧入,小安一頭霧水,
蛤?男生?今天不就自己一個人來而已嗎?
小安點進最新的限時動態,霎時心涼了一半。
「是我的對不對?」
https://reurl.cc/3LxNzM
(非嚇人影片,讀者若無心臟病或高血壓等疾病、
對於八字與民俗信仰不在意者可放心觀看)
短短幾秒鐘的影片,只看到偌大的浴室,
還有小安反射在牆上自己的影子,
卻傳來疑似男人的聲音。
「我的,對不對?」
點開第二次,卻聽到與第一次不一樣的內容,
小安不敢多想,說服自己,草草看完便鎖門離開。
結果在正式搬進去之前,小琪便調去其他單位,
最後變成小安與學長A各挑了二樓相鄰的套房,
就這麼把家當搬了進去,開始了外宿生活。
果不其然,入住後便不斷發生怪事,
先不提常常看到黑影在走廊與牆壁間穿梭,
畢竟有靈異體質,對小安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三樓明明是曬衣服的公共空間,但自從搬進去後,
彈珠聲、腳步聲、小孩嬉笑聲不絕於耳,
穿透二樓的天花板,搞的小安精神耗弱。
更詭異的是,租屋處明明是間老套房,
即便重新裝潢拉過管線,整體依然偏老舊,
小安卻在社群軟體上形容自己住在皇宮一樣,
不斷稱讚格局、家具或設備多新多漂亮,
說每天回到租屋處都有「家」的感覺等云云。
在外宿前小安每逢輪休便往外跑,
喜歡運動、到處踏青的她原本陽光少女,
但自從搬進這間古厝後,便足不出戶,
下班後回到家也倒頭就睡,隔天卻睡過頭遲到,
輪休兩天都待在房間,卻是越睡越疲累,
導致健康每況愈下,時常精神不濟,
這樣的狀況讓她好幾次在值勤時差點受傷。
小安媽知道小安在外租屋後,
出於關心,說要帶著韓國師姐去幫她看看,
卻被從小到大一向溫順的小安一口回絕,
無論怎麼威逼利誘,依然堅決不透漏租屋處的位置,
安媽覺得不妙,暗自盤算著。
一晚,小安在房間看著youtube,
天花板又傳來哐啷哐啷的腳步聲,伴隨嬉鬧聲,
咚咚咚地橫越整個房間,吵得小安無法專心,
小安嘆了口氣,看向木板隔間的牆壁,
牆的那頭是學長的房間,傳來鍵盤的敲打聲,
學長正對著麥克聲說話,大概是在玩遊戲吧,
木板隔音這麼差,學長肯定也聽到腳步聲了吧,
小安心想,傳了封簡訊,要學長進自己的房間。
三分鐘後,學長拿著手機踏進小安的房間,
說時遲那時快,樓上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學長在小安房間的沙發滑了十分鐘的手機,
天花板絲毫沒有任何動靜,讓小安更加氣急敗壞,
忍不住質問學長,都沒有聽到腳步聲嗎?
學長一臉茫然,什麼腳步聲?我什麼都沒聽到,
就是樓上的腳步聲啊!還有嬉鬧聲,小安補充,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聽到腳步聲。」
正當學長舉起三根手指,戲謔的笑道,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天花板傳來既急促又憤怒的踏步聲,
彷彿是冰雹落下、想要把水泥踏破般,
震耳欲聾的聲響嚇得小安跟學長跳起來,
立刻衝出家門,當晚在外面的小吃鋪度過。
接著連學長都遇到怪事。
小安跟學長認識很久,基本上無話不談,
學長跟小安抱怨,搬進古厝後,身體越來越虛,
即使跟女友滾床單也無法「那個」,十足困擾。
有一天小安在值班,接到學長打來的電話,
「OO安,你在家是嗎?」學長劈頭就問,
小安一頭霧水:「我明明在分隊啊?」
學長說,當天休假,躺在床上半夢半醒,
迷糊中突然感覺床墊的尾端明顯下陷,
接著感覺有人從下方開始往上爬,
四腳朝地陷下的床墊朝頭部逼近,
甚至感受到臉部被長髮微微拂過。
回過神來眼睛張開卻發現周遭根本空無一物,
沒有頭髮,沒有下陷的床墊,甚麼都沒有。
「我想說我昨晚跟你說我不能勃起,」
「所以你今天偷偷跑上床要幫我確認咧!」
少根筋的學長這麼說著。
「幹你老師。」小安白眼翻到後腦。
後來這棟古厝的鬧劇持續到最後,
安媽透過關係找到小琪,得知古厝的地址後,
帶著韓國師姐立即驅車前往。
路上撥了通電話給小安,
不想小安卻在電話中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不要!不要!你們不要來!」
「你們敢來的話,我就讓她死給你們看!」
讓她死給你們看…?
這句話從小安的嘴裡爆出,
安媽腳下的油門踩得更用力了。
到達後,師姐一下車便皺起眉頭,
「這個,我沒辦法處理,她必須立刻搬家。」
最後這一段小安是沒有記憶的,全靠安媽轉述,
安媽抵達後小安整晚都陷入瘋狂大哭的狀態,
靠著師姐嘴裡不斷念念有詞、對小安灑粗鹽,
最後哭累到昏厥才沉沉睡去。
醒來時,整棟古厝二樓被貼滿了黃色的符咒,
廁所、房門、牆壁、床板,甚至天花板,
像是把符咒當成壁紙拿來裝潢一樣。
安媽拜託小安的同事來幫忙搬家,
隔天天一亮,四個警察朋友驅車前往古厝,
師姐交代,入內時全數人員都要著整齊制服,
戴著警帽,搬東西途中絕不可以開口說話,
能洗的個人物品,通通浸鹽水之後再洗淨,
不能洗的,直接搬到戶外就地灑鹽後燒掉。
裹著師姐給的布巾,恍惚的小安被載離此地。
「後來聽我媽說,師姐處理完身體很不舒服,」
小安繼續說道,師姐為了這件事休息了快半年。
「師姐說,這棟房子裡面住了二十幾個。」
房裡的東西,看準了小安的體質,
想要把小安「留下來」在這裡陪伴祂們,
這也是師姐說為什麼小安必須立刻搬走的原因,
因為小安的魂魄已經被祂們牽走一半了;
祂們不喜歡學長,所以想盡辦法想把他趕走,
這樣就只剩下小安一人了。
搬家後,小安便逐漸恢復正常,
變回那個愛唱歌、愛玩耍的陽光少女,
只是偶爾想起這件租屋往事還是會起雞皮疙瘩。
「所以,那個師姐有沒有說,」
「那天在浴室錄的影片,是誰在講話啊?」
在看完小安傳給我的影片瑟瑟發抖的我問道。
「有啊,影片裡有兩個人在討論。」
小安一派輕鬆,好像完全不關她的事一樣。
「她是我的對不對?」
「去看房的第一天就被盯上了,」
小安沒好氣地說道,嘆了口氣:
「要是我的桃花運也這麼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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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i.imgur.com/pf28s7B.jpg
https://i.imgur.com/YOPO4kr.jpg
https://i.imgur.com/Vp5gCeI.jpg
分享一下當時與小安的對話截圖,
第一次點開影片時我剛好蹲在馬桶上,
說真的從脊椎一路發涼到頭頂…。
Based on true story
#一線三的日常
Edited by Mo
Written by 一線三
Post by M編
Refine by Iris
Special thanks lazy9m 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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