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一個憂鬱者的自白:台灣社會給憂鬱症患者的二次傷害:
到美國留學不久後,我因為經濟、學業的雙重高壓,得了憂鬱症。剛開始我只覺得有異常的嗜睡問題,於是到校醫處做抽血檢查。結果出來後一切正常,醫生就說,或許我可以去跟學校心理諮商師談談。
接著,憂鬱症的其他症狀開始發作。除了常見的情緒低落之外,身體方面,有頻繁的惡夢、心悸、胸悶、想吐和呼吸困難;大腦認知方面,開始有間歇性失語症,閱讀書寫的能力也喪失了。在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連閱讀中文文章都有問題,一個個從小熟悉的中文字,成為了沒有意義的符號。在和學校教授、主任與諮商師的討論後,我決定接受自己生病的狀態,暫時休學回到台灣休養,等康復後再回到學校繼續學業。
在本文,我想從我的經驗出發,探討台灣社會給予憂鬱患者的二次傷害。
社會大眾單方面拒絕接受患者生病的事實
回台灣後,我最常聽到的是「你確定嗎?你說不定只是暫時_____而已。妳想太多了。」
很弔詭的,生病的是我,在專業心理諮商師跟精神科醫師的鑑定下,我確定我得了憂鬱症,然而大家卻不相信。
相比之下,我在美國大學的經驗很不同。當我的朋友和教授知道我即將因憂鬱症休學時,反應都是:「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受。不過生病了就該休息,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都能告訴我。」又或者與我分享他們自身或朋友的憂鬱經驗,告訴我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會有生病的時候。
學校休學的程序也很簡單,只要跟自己的指導教授談過,上網花5分鐘填一個表單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學校會代為處理。因病休學的期限也很彈性,非病假休學有2年年限,病假則無。家裡有特殊情況和病假的學生可以申請把在修的課改成Incomplete(未完成),Incomplete則可以延長作業繳交甚至考試的完成期限,以避免生病學生因考試時身心狀況不佳,而落得成績太差被退學的處境。
憂鬱患者在生病時已有很多生活上的困難需要面對,這時候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社會大眾直接根本性拒絕承認我們生病的事實,被強迫繼續過著正常的生活。拒絕承認憂鬱症是件邏輯很怪異的事,難道當一位朋友說他發燒,需要請假休息的時候,會有人認為他一定是自己想像出來的,他根本沒有發燒,而應該要繼續工作嗎?
若從歷史追溯起精神病患就遭受到污名化,台灣社會對於憂鬱患者也有許多污名。常見的有:認為憂鬱患者是「太有空,才有時間憂鬱」、抗壓性低、找藉口偷懶、甚至是因為「有髒東西,快去收驚」。
並沒有人選擇要憂鬱。憂鬱症是一個大腦分泌情緒穩定物質功能失衡的狀態,可能發生在每個人身上,與是否被鬼神附體和抗壓性低沒有關係。關於憂鬱症患者的「低抗壓性」和「想太多」,我們常有誤解。事實上,很多憂鬱患者是因為一直以來有著高於常人的抗壓性,且需要單獨承擔很多家庭和經濟責任,才會在經年累月之下,一夕崩潰。
至於「太有空、想太多」,人在有創傷經驗或高壓之下,很難控制自己的頭腦去想和不去想什麼。我在憂鬱症之後被惡夢所苦,每每在尖叫中驚醒。我試圖實踐從諮商師那學來的情緒穩定技巧,比如說深呼吸,和想像一個令人安心的回憶。在我醒著的時候,有時這些技巧能有限度的控制我的情緒,但在睡著之後,沒有任何是我能做的。在這種情況下,大腦通常有兩種反應,一是過度去回想負面的回憶;二是完全隔離負面情緒,讓患者有選擇性心性失憶、或感覺麻木。與一般人認知的情況不同的是,憂鬱患者常常有腦袋空白和感覺不到情緒的時候。
由於台灣社會對於憂鬱患者的污名化,我必須隱藏自己憂鬱症的事實,才不會讓別人對我有錯誤的猜測。因為不想讓父母承擔被親戚說話的壓力,所以在回台灣之後,我搬出中部的家到台北與朋友租屋居住。過去一年半來,我跟父母達成了年節我不回家過節,而是他們來台北找我遊玩的共識。
我像是一個必須隱形的人一樣,在台灣社會中努力維持和照顧自己的生活。且作為一個年輕女性,外表精神狀態不佳,也帶給我了多次被性侵加害者意圖攻擊的可怕經驗。
缺乏精神醫療和社會支持資源,讓病患和家屬沒有喘息空間
台北的精神醫療在台灣算是數一數二,有許多精神門診和專業諮商師的資源可以利用,然而我的經驗是:台北精神照護的醫療品質依然很參差不齊。而且比起社會的不支持,來自「專業人員」的傷害可能更大。
剛到台北,我接受在台大就讀的朋友推薦,到台大心輔中心合作的校外診所看診。在任何一個精神科的初診,醫生都會詢問患者的整體狀況。我簡單說我在美國學校看診的狀況,講到一半,醫生打斷我,說:「你不要跟我講壓力,現在城市人誰沒有壓力的?」過程中他多次否定我的感受,並質疑我的經歷和生病的正當性。看診出來,我馬上抱著我的朋友大哭。我以為專業的醫生會理解我的狀況,並給我專業的照護,結果完全相反。
除了上述家中狀況,還因為經濟原因,我沒有在家裡住。剛到台北時,我仍需要找工作,才能支付高額的醫療費和生活費。在台灣的心理諮商治療是沒有健保給付的。少數醫學中心有提供健保補助的心理諮商,然而名額少得幾乎排不到。雖然後來找到一間好的精神診所,和一位我負擔的起的心理諮商師。我的狀況仍時好時壞,照顧責任則落到了跟我一同租屋的朋友身上。
為了緩解在她身上的壓力,我很努力尋求外界的幫助。我查找過是否能聘請看護?不行,並沒有針對年輕心理疾病者的看護。即使我需要的只是有人可以陪我出門買生活用品、看醫生和張羅三餐,並在我情緒不穩、心悸和呼吸困難的時候幫我拿緊急用藥。我查詢過社會局醫療補助,台北市有針對台北市民的補助,然而在我的戶籍地政府並沒有提供。我打過所謂的自殺防治專線,然而夜深人靜時得連續打一小時才打得進去。打進去之後還是一位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先生接的,他聽上去就跟我家鄉的長輩一樣,覺得我想太多,不接受我生病的事實。
最誇張的一次,是我有次情緒狀況非常不穩。我覺得我要失控了,很可能會在白天同住朋友去上班時做出憾事。於是我請朋友請假一天,陪我到台北聯合醫院松德院區(精神科專門院區)。當時的我認為我需要專業人員照護我至少幾天,監控我的狀況和及時調整用藥,因為我的意識狀況已經差得無法自己判斷情況吃緊急用藥的地步,且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了。我用盡了全身力氣和勇氣去找醫生,告訴她狀況,但她表示我不夠嚴重,不能進精神科專門病房,除非真的忍不住真的想死了,刀已經拿在手上了,或是已經做出自殘行為,不然現在只能按順序排普通病房。她說我只是缺一個人照顧我,幹嘛不回家讓家人照顧就好?那天晚上回家後,我的自殺慾望到達了高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
當精神科醫生只是有什麼症狀開什麼藥,而缺乏同理心和完整照護病患的概念時,會給病患造成很大的心理和甚至身體上的傷害。在台灣我聽到很多人跟我一樣,因為忍受不了每天吃眾多藥物的副作用(因為同時要吃很多藥,醫生會同時開胃藥)自行停藥,而產生難以忍受的身體戒斷作用。當社會支持不夠,而尋求專業醫生也得不到全面的幫助時,憂鬱症患者和家屬只能孤軍奮戰。
我的結論是:面對當今社會的各種挑戰,精神疾病比我們想像的普遍。當我們想像自己生病時想要得到如何的對待,就能在面對憂鬱患者時,能多一份體諒、少一份批評。”
選擇性失憶治療 在 琪幻の愛麗絲夢遊仙境 NEWendy’s Wonderland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夢遊 #人工血管小故事 #到底是開刀還是開趴🤪】
「沒想到躺在開刀房皮開肉綻的我,還可以笑著安慰人⋯」
這時候想唱:「在我心上用力地開一槍~~~讓一切龜苓膏⋯⋯🎶」
其實只是在我心臟上方,接近鎖骨下方劃了一道大約5cm的開口,安裝用以連接較粗的靜脈的人工血管裝置(Port-A)。
化療藥物具有高毒性,如使用點滴施打周邊(手臂)血管,因皮膚較薄、血管較細,會使血流速度較慢,漏針時還可能造成皮膚灼傷,長期施打也可能造成血管硬化。
所以人工血管真的是化療好夥伴啊!
記得剛確診子宮內膜癌第四期後,情況非常緊急,醫生希望我可以馬上開刀裝置人工血管進行化療,但大家都知道大醫院的刀都是排好排滿,除非急症,否則開刀至少要排一周以上。而且人工血管也不是我的主治醫師負責,一般是由外科醫師執刀。不得不說我的主治張醫師真的很給力,因不希望我的治療受到耽擱,就是堅持要我隔天安排植入人工血管,於是我隔天被安排了最快的一床刀,但時間是在凌晨12點。
一般人開刀都馬希望是一大早醫生神采飛揚的第一刀,而我剛好就是讓人心裡產生無限OS的最後一刀:醫生會不會精疲力盡無法專心? 醫生是不是加班來開刀的? 會不會因為不爽然後開得很醜? 諸如此類的問句在我心中無限循環⋯
當然也會順便想想醫生是不是帥勾? 是小鮮肉還是老焢肉之類的⋯🤔(馬上被老公瞪XDD)
凌晨12點動刀,而且不是熟悉的主治醫師,是素昧平生的外科醫師,其實心裡難免有點緊張忐忑⋯
因為是最後一刀,所以開刀房與等候室已經沒有其他病患與家屬,只有我一人。從透明的窗外看到媽媽跟先生焦急關愛的眼神,即便我內心緊張,但我回應他們的是一個堅定的笑容,一切都會順利的。
等了一下後,出現了一位年輕可愛的女護理師來領我進去,雖然戴著口罩,不過明顯看出她一雙剛哭紅的雙眼,伴隨著吸鼻涕的啜泣聲:「嗨! 妳⋯妳叫什麼名字(吸),知道今天要做什麼手術嗎?(吸)」
我輕聲地回答了可愛護理師,然後心裡想著:嘿~嘍~~🤪開刀的是我呀,妳為什麼要哭? 難道是我害他們超時加班嗎? 怎麼辦?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心中莫名奇妙的OS又再度浮現⋯尤其在冰冷的開刀房不禁讓人愈想愈多⋯
躺在開刀房準備手術時,我的兩隻手臂是被毯子包覆起來的,無法動彈,從耳邊可以隱約聽到手術刀間碰撞的「鏗鏘聲」,以及從手術台後方傳來幾位護理師的閒聊低語。強烈的好奇心使然,我的頭開始不安分地轉來轉去,左顧右盼,手術燈亮得刺眼。幫我執刀的醫師突然出現燈旁,從腰部慢慢往上check,哦⋯體格不錯🤔,還是位年輕帥哥(好嘛,至少戴著口罩的時候是帥哥啊!等一下!我到底是去開刀還是開什麼的啊? 威~XD) 而坐在我身旁的就是剛剛的可愛護理師,她在一旁協助執刀醫師進行手術前置作業。
終於到了動刀的時間,因只需要局部麻醉,我突然感覺,過往人生沒有比此時更清醒的時刻。但與執刀醫師是隔著抗菌布簾,雖然他要執行每個步驟的時候都會細心的跟我說,但我完全看不到他在我身上做了什麼。
大概步驟是先在我身上電燒出一個約十元大小的開口,然後再將人工血管從開口放進我的身體,都怪我顧著聊天沒記清楚,只聞到一陣陣的烤肉味道。
可愛護理師溫柔問我:「會不會冷,要不要再幫妳蓋一件毯子?」我看著她還是紅紅腫腫的雙眼說:「不會!謝謝妳,不要再哭了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一個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怎麼還有心情安慰別人,執刀醫師跟可愛護理師都笑了起來,執刀醫師說了我的年齡跟病名,可愛護理師好像重新獲得能量的對我說:「加油!妳還年輕又這麼樂觀勇敢一定會康復的!」
於是將近一個小時的手術就在我們歡笑的聊天聲與臭灰搭的烤肉味中順利結束。
聊天後才知道原來執刀醫師與可愛護理師是對年輕夫妻,還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奇怪!我在醫院這麼久怎麼都沒收到他們的喜帖啊(誤XDD)
至於可愛護理師為什麼會哭,我想大家一定都很好奇,但因為是開刀房的秘辛,我答應他們出了開刀房就要選擇性失憶,就讓我們把美好回憶留在開刀房吧!
人與人之間的相遇都是緣分,或許會因為一句正面的話語,改變你我的一生。如果今生也許就僅此一面之緣,何不選擇只將快樂留下?
如果問我裝人工血管會不會痛? 看我聊得這麼開心就知道,真的一點都不痛,
反而很高興認識了一對可愛的couple!只要想到人工血管就會想到他們XD
當我們處於困境或不如意時,不如轉念想想,其實人生就是因為這些遺憾才美,要是什麼都盡如人意,那就像是每天都是星期天,很快就令人索然無味。不要感覺失望或怨人懟己,看看那些敘利亞戰亂中的人,看看那些在印度被性侵還被家人行所謂Honour killing的人,過著比世界上大多數人有選擇的我們沒有資格失望。有一天你會發現這是你人生中的一小段插曲,而且連曲調都已不太熟悉。
#分享給目前需要能量的朋友
#到底是開刀還是開趴
#不說還以為參加烤肉趴XD
#幹大事我幹大的
#開刀要開小的開趴當然要開大的啊
#左邊戴浴帽是手術當天絕對不是準備進去三溫暖
#右上是化療使用右下是現在的小刀疤
#琪幻の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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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性的遺忘」的智慧
本文刋登於今日蘋果專欄:我的流浪狗教會我的事:
《我不想念我自己》陳文茜
「我不想念我自己」。遺忘往日的不堪,放下曾經的痛苦,是一般人在平常日子中最想做到,但也最難達成的心願。
我們的人生總是一旦掉進深淵,即時時刻刻把自己鎖在黑暗深淵中。儘管黑暗已經離去,我們還是會恐懼,深怕「那些遺棄重來」⋯在成長的過程中,舔著傷口,訴說昔日悲愴,然後憂鬱一生、甚至怨恨一生。
近日我從一隻領養的流浪狗「史特勞斯」身上學會了他「選擇性的遺忘」。我的流浪兒子史特勞斯曾經被扔棄,沒有人知道他從那裡來,某日一個鐵環套他頭上,他被抓狗大隊逮捕,然後拘禁於黑暗窄小惡臭的收容所中,等待未知的命運;等待愛,也可能等待死亡。
一天又一天收容所四處哀鳴的日子過去,曾經一度網路公告他的照片、品種,立刻有30個人要認養他,結果抽籤那一日,却沒有一個人出現。第一個命運轉折是好心的「流浪動物花園協會」在他即將被處死前一天,領養了他。當時的他皮膚潰爛、腳上沾滿屎尿,身上沒有晶片,感染腸病毒⋯⋯距離今天才約莫半年;正常狀況下,他應該經常想起那段驚恐傷心的過往吧。
但是史特勞斯到了我家後,仍然每日盡情胡鬧,用力玩耍,勇敢奔跑,見人即親吻撒嬌⋯⋯對人不但沒有攻擊性還充滿了信賴。我甚至一度以為他可能是一個傾向「失憶」的狗:和我之前收養的流浪狗「蕭邦」,只要打雷即驚恐萬分長達一輩子如此的不同。
直到近日發生一件小事,我才從史特勞斯身上看到面對「曾經」的智慧。史特勞斯剛到我家沒半個月,我和乾女兒去朋友野溪旁的湯屋泡溫泉:乾女兒把史特勞斯的鏈子鬆綁,我正要警告他,這個莽撞小子可能跳入溫度40度的溫泉,乾女兒回:「不會吧」,話的尾音沒完,他已跳入熱燙浴池;然後立即嚇得自己爬上來。我們馬上為他冲了冷水,帶他看了醫生,還好,只有肚皮上起了幾點紅疹子。
這兩天重回湯屋,史先生到了門口即趕快坐下來,聞聞味道,然後謹慎地立即遠離溫泉;遠遠地等著我。原來,他記得的:他記得許多事。只是他比多數人類聰明,某些往事太痛了,必須「遺忘」。「我不想念我自己」。因為這些回憶沒有必要,既然過了,就不需要再回首,何必増添莫名的哀傷。是的,「我不需要想念我自己」。
可愛的史特勞斯在我家,甚至毫不畏懼和家中狗群的「霸王花」南禪寺爭床。
決戰日:2015/2/25日夜間11:30左右。戰爭過程如下:
(1)決戰地盤,南婆子罵人,發出怒吼聲。史先生咬床上娃娃出氣。我怕生病的南婆子被當玩具,數次安撫,南禪寺仍然持續叫罵。她大病剛剛痊癒,肝指數仍然偏高,還在治療階段怕她無法入睡好好休息:決定帶她至二樓小床睡覺。
(2)等我回到三樓,吃了安眠藥準備入睡,史先生已經睡橫的,我沒有床位了。
(3)於是我勉強側睡,擠一個小小空間,史先生卻甩了一個迪士尼玩具臉,扔到我頭上,且靠地更近,已經很小的床位,我快要掉下床。可惡。
(4)放布拉姆斯大提琴音樂,一段時間後,四個陣亡的玩具加上一個過動的玩具,史先生終於安詳睡著了。
(5)藥效過了無法入眠的我最後告訴自己:在我一整床的玩具中,終於有個會動的,而且「動很大」: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人通常一旦失去什麼,就會害怕「未來還會再失去嗎?」無法褪去的記憶與驚恐,使人的靈魂永遠藏著若干黑暗。一道又一道的刻痕,在時間歲月的累積中,我們失去信賴的能力,失去善良的能力,失去快樂的能力。每一道靈魂的刻痕之下,摺疊著隨時的怨恨、攻擊、憤恨。
因為,「我們太想念自己的痛苦」。
史特勞斯有一雙藍色的眼睛,我在前一隻流浪狗「蕭邦」死亡後七日,遇見了他,收養了他。我以為流浪狗必然是陰鬱的,他藍色的眼睛使我為他取名「約翰.史特勞斯」。然而他比我想像地快樂、自信,只跳「圓舞曲」,一個沒有煩惱,懂得不想念「過去」的狗。
「黑夜原是為愛而生,白晝轉眼就會回來」。這是拜倫的詩句,也是大自然的規律。可愛的史特勞斯先生知道時間是流逝的,它不會再回頭,悲傷已是往事:活在當下吧!相信未來是美好的。
「快樂」是如此難得,何必又何必不抓住此刻呢!「我不想念我自己」。約翰史特勞斯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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