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是『阿果』帶我入行,相信雙方是有一定的信任度,即使到現在他對鏡頭的執著依然特別有火,又或者我已經習慣被他鬧了,有時沒有被鬧反而不習慣,當然不是無理取鬧!去到他的辦公室,看到陳列出來的金像獎與其他國際獎,我反而在思考⋯⋯
我覺得我不夠努力,我不想有遺憾,想再嘗試更多角色。//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8,200的網紅小紅桃瑰 溫筱鴻 時尚CEO,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Taipei InDesign 台北映時尚 時尚CEO溫筱鴻...
超現實手法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路邊野餐》超現實手法探討 ◎佘威澐
一.
畢贛的作品不多,《路邊野餐》既是他第一部劇情長片也是唯一的詩集。畢贛自幼生活在貴州凱里,此地的山水與苗族的風土民情深深地影響了他,正是因為父母在小時候到城市去打工,年幼的他才得以發展出孤獨的心境,細細品味周遭生活的一切。《路邊野餐》的時間並不是線性的,主角陳升為了母親的遺願前往尋找被拋棄的姪子,進入了一個名喚盪麥的小鎮,在那裡過往的片段與想像的未來融合了。《金剛經》這麼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二.
超現實手法常見於詩詞創作的運用,藉由顛覆日常經驗的說法達成某種情緒的渲染,轉化、誇飾等修辭時常可見於作品中。「顛覆」更精確地說是將事物進行解構,重新拼貼以形成表達的特別意涵,可以是事物本身的形象,抑或其背後隱微的文化意涵,通常反邏輯卻能有令人耳目一新或引導人更深入思考的效果。《路邊野餐》二十四首詩作依照電影中出現的先後順序收錄,原先為旁白而存在的詩作至此剝離情節,物件在詩人的調度下給每一首詩增添了獨立觀看的可能性。
2.
今天的太陽像癱瘓的卡車
沉重地運走整個下午
白醋 春夢 野柚子
把回憶塞進手掌的血管里
手電的光透過掌背
仿佛看見跌入雲端的海豚
作者以癱瘓的卡車比喻太陽,將一整個充滿白醋、春夢跟野柚子的下午運走,而從形容詞「沉重地」看來天氣並不好,也許雲的厚度僅能使光提示此時是白天。如果詩的主體是一位中年人,三樣物件的青春意涵似乎代表著他能回到青春的方式,只剩下坐在後車斗裡看著外頭景物時的回想與作夢。
後三句,回憶成了能進入血管的物質,而手電筒的光可以穿透手掌。常說人年紀越大皮膚會變得越薄,與最後一句「看見海豚」並視,又可以連結到小時候大家都會在光源附近擺弄手姿,陰影投射到牆上形成某種動物的遊戲。這是個白無聊賴的下午,身處頓挫之中卻自帶寧靜。
3.
忍耐,被困花心和尚的胸口
執著盤腿的上方
投下蜿蜒數千公里的眩暈感
焦慮,女人的鬍鬚長滿山坡
蠟染鮮花,捂住流水的微笑
聲音當作圈養的白兔關進竹籠
痛苦,舉著鮮艷的誤會趕赴行程
同路人畏懼毒蛇擺動的尾巴
冷血的體溫將它融化
虛脫,水井與月亮的交歡
又是孤傲的敗軍撤退水蒸氣
野外的時鐘修煉成了擺渡人
混亂,觀看結果的樹子和夏夜
降落了許多故事無法挑選
深色的夢飛過或者沒來
死亡,黑暗猶如掉落的速度
閱讀周圍斑斕的石頭
嫻熟的盛滿毒酒
消失,憑著比鳥兒更輕巧的骨骼
追趕一條痙攣的公路
故事在蜿蜒的山路發生,我們俯視花心和尚的旅程,他常常為各種情緒感到眩暈,一開始就必須學會忍耐。
女人本無鬍鬚,古老神話中盤古開天闢地,自覺任務完成便任由肉體消亡,所有部位都成了自然的造物「髮為草木,毫毛為鳧鴨」這邊的處理感覺像一切的既有都形成後,還有某種原始的事物被保留了下來。聲音可以被囚禁,這邊既是指上一句的流水聲,也代表一切聲響。雖然表面上講著人類將自身屏蔽於自然之外,但其實也指向了彼此相處間越來越深的溝通隔閡,最後看見的只是被蠟包裝著的情緒。
時間無理由的推進向前,以想像填補不可知的人們必定發覺其中的誤會,接著「冷血的體溫將它融化」一句,似乎自然當中仍然有所禁忌之物,是我們不得觸碰的。蛇的意象包含了禁忌與神祕,如果不是意外碰見或故意探詢,牠並不會主動接近,但敘事者竟能在冷血的凝視之中找到一份熟悉感(將它融化)。這好像說人類覺得日常的算計使得心靈已經無法再像當初茹毛飲血時純真時,殊不知無關進化與否,我們都活在他者目光注視的陷阱之下,同時也如此對付彼此。
進入第三段,作者安排了一個詞「野外的時鐘」,它是指月亮還是水井呢?月亮作為環繞地球的自然星體,陰晴圓缺早已成為時間的尺度,它存在(也修煉)許久。如果擺渡是將對方送往終局之所在,那麼月亮這樣背景式的物件顯然足以成為一項選擇;水井的水位會隨著不同季節而有高低的變化,雨季時高一些,旱季時低一些,甚至水井本身就與人類活動密切相關,一口井可能會因為遷徙或水脈不再而荒廢。綜合上述以及「孤傲的敗軍」,可以感受到雖然這些事物到最後都會消亡,但是他現在還持續的存在著,擺渡與時間對峙的眾生。
敘事者的旅程終於告一段落,當初面臨選擇時都無法預知發展,只有回望才發現故事在落筆的當下已經無法修改。這條公路上有著處世的七種狀態,我們先是不斷的循環於忍耐、焦慮、痛苦、虛脫、混亂,身處迴圈之中,無論經歷了多少教訓,苦難依然持續著。詩人對於死亡的描述就如投井自殺,快速下墜的同時石壁上的青苔就像過往一樣掠過眼前,最終為致命的冰冷所包覆。但死亡是通往安寧的必經途徑,斷開與他人的連結,也擺脫了世間的輪迴。
詩人將山路上可見的景物融入詩中,告訴讀者人生是由甚麼組成的,每個轉彎各有不同,偶爾能夠回望來時路卻身不由己的被推向前,唯有漸漸熟悉才能身輕於燕,如花和尚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19.
命運布光的手
為我支起了四十二架風車
源源不斷的自然
宇宙來自於平衡
附近的星球來自於回聲
沼澤來自於地面的失眠
褶皺來自於海
冰來自於酒
通往歲月樓層的應急燈
通往我寫詩的石縫
一定有人離開了會回來
騰空的竹籃裝滿愛
一定有某種破碎像泥
某個谷底像手一樣攤開
可以這麼說-宇宙就是「平衡」的最佳表現,許多星座保持上千上萬年不變,太陽系的所有行星形成後便依循規律自轉、公轉,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便是平衡,那些地上的小事在時間與規律的眼下微不足道。星球為甚麼會與回聲有關呢?有種說法,星星被看見時它才真實存在,只有當人們抬頭望向它的時候,星球才會展現它的面目。這是一種回聲,像山谷裡的呼喚,只有喊了,山谷才會答應。皺褶之所以來自於海,都是因為星星的緣故,那些與地球互相作用的引力使得水面掀起波浪,打起了皺褶。但皺褶並不是永久的,每一顆微小的水珠在經過低點後總會衝往高點,與其它的水珠周而復始的創造出波浪。「冰來自於酒」來自於日常的生活體驗,作為最容易取得的酒類,啤酒通常是冰的,在詩人的想像中,冰就應該要用酒來說明,如此這份冰涼應該是令人歡愉的了。
前面的詩句呈現一種萬物皆有情,而且用的是甚至帶有些許正面意味的描述,但到了後段才真正體現出這首詩的深刻之處。有人離開了,詩人說他們一定會再回來,然而最後兩句我們讀到了一種破碎的訊息。泥土的奇妙在於,我們認為它是鬆軟的,但是它卻可以跟水以不同比例混合後用來興建房舍,甚至可以用來燒製陶器。這樣多用的泥土在這裡作者給了它一個無力的印象,它甚至在還沒有為人所用的時候就碎了,放棄了任何能將它塑造起來的機會。這首詩帶有宿命的意味,事物之間、行動與結果總是分不開,所有的一切都會循著某種規律將相對創造出來-人也是如此,有人離開了就會回來,竹籃騰空了就可以存放無處可去的愛。總會遇見值得給予的人,但愛只要存在,就有破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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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Sorrow沙若
圖片來源:Sorrow沙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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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畢贛 #路邊野餐 #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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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卡利隆〉兩首詩,淺析瑞典詩人,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詩中「立體視野景觀」的構成因素 ◎王信益
前言
瑞典詩人,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於2011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辭稱「他以凝練,簡潔的形象,以全新的視角帶我們接觸現實。」。23歲的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出版了第一本詩集《詩十七首》,便在瑞典文壇造成轟動。
特朗斯特羅默的詩節制、凝練,從不虛擲字詞,就如他的詩觀,他要「做一個詩的禁欲主義者。」,他勇於創新且風格多變,彷彿煉金術士般,總是淘洗出最精純的詩句,極有耐心,他認為「完成一首詩需要很長時間。詩不是表達『瞬間情緒』就完了。更真實的世界是在瞬間消失後的那種持續性和整體性,對立物的結合。」
特朗斯特羅默的好友,美國詩人羅伯特·布萊(Robert Bly)曾說:「特朗斯特羅默的詩最出色的品質是其空間感。」,因此,筆者將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卡利隆〉兩首詩來淺析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詩歌當中的特性--「立體的視野景觀」。
然而,筆者個人能力有限,淺析兩首特氏之詩或有失準之處,敬祈海涵。
一、立體的視野景觀
特朗斯特羅默如此自述:「我常常從一個物體或狀態著手,為詩建立一個『基礎』。這基礎有時是一個地點。詩從一個意象中漸漸誕生……我用清晰的方法描述我感受到的神秘的現實世界。」
他慣常於詩中形塑出空間感,一個可觸且流動的,能直抵生命內核的視野景觀。這景觀帶給我們一種「立體」的感受,其中的人物、風景、事件、心靈神秘宇宙的象徵隱喻,在閱讀的當下,讓我們全然地浸入這景觀裡。
在〈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卡利隆〉兩首詩中,特氏建構出的,「立體的視野景觀」,筆者認為主要有以下四個因素,即「動態感」、「通感連結的修辭」、「夢境與醒的疊合」、「主客體的交融互視」。
(一)動態感
特朗斯特羅默的詩,經常帶有強烈的動態感。綜觀其詩,他在動詞上經常使用「上升」、「下沉」、「降」、「墜」、「飛」、「滾」、「爬」與「震顫」等詞。
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而言:
首段「黑色大鋼琴,這閃亮的蜘蛛/顫抖著站在它的音樂之網中。」,以有生命的動物類比無生命的鋼琴,「顫抖」一詞同時扣合蜘蛛的生物性,讓平面的視覺影像,轉為富有生機的景觀。並以「音樂之網」,將抽象的音樂具體化,扣以蜘蛛吐絲、織網的特性,造成十足的動態感。
「馬車在鵝卵石上向前滾動/筆直闖進烏鴉叫喚的黑暗。」,以「滾動」、「闖進」,帶出動態感。又如「掌聲的翅膀在大廳裡咯咯作響。」,將掌聲比作鳥類的翅膀,帶出一種群集紛雜的動態感。
又如〈卡利隆〉一詩,「卡利隆!麻袋在接縫處裂開而/音調在弗蘭德平原上滾過。」,麻袋「裂開」、音調「滾過」,均有強烈的視覺動態感。
富有力度的動態感在〈卡利隆〉一詩裡屢見不鮮,諸如:「地下室將自己拖上樓梯。」、「我的岸很低,只要死亡上漲兩分米/我就會被淹沒。」、「我躺在床上雙臂伸開。/我是個實實在在挖下去的錨」等等。
(二)通感連結的修辭
白居易〈琵琶行〉裡,「間關鶯語花底滑」一句,是以「觸覺寫聽覺」。這是通感連結的修辭,其效果是讓一首詩更具有多層次的感官體驗。在特氏的詩裡也常見通感連結的修辭。
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而言:
「馬車在鵝卵石上向前滾動/筆直闖進烏鴉叫喚的黑暗。」,馬車在鵝卵石上為視覺影像,接續的「滾動」一詞,兼具有視覺與聽覺的效果。「烏鴉叫喚」兼有視覺與聽覺的感受,接續著的「黑暗」一詞,則瞬轉為視覺影像。
又如:「馬車在冰上滑向那邊,而車輪/轉了又轉,帶著一種絲綢聲音。」
車輪反覆轉動的畫面,較凸顯的是視覺影像,並以後句的「絲綢聲音」作為類比,帶出聽覺感受,原先車輪轉動的視覺影像,瞬轉成聽覺感受。「絲綢聲音」,在「絲綢」接續的語詞「聲音」,隱含著絲綢被撕裂的狀態,高明且凝練地讓兩組語詞並置。在閱讀的感受上,如下:
1.車輪轉了又轉(偏向視覺)--2.絲綢(視覺)--3.聲音(聽覺)--
4.(車輪轉動的視覺影像轉為聽覺感受、顯出絲綢拉扯的影像)
然則,如此劃分只能儘量逼近,在以秒計的閱讀時間感裡,這些聽覺與視覺的感受經常是疊合且同時顯現的,此僅是筆者個人閱讀體驗上的分析。
在〈卡利隆〉一詩裡:
「花園的過道上石化的眼淚/在鞋跟的下面劈啪作響……」,「石化的眼淚」是視覺影像,後接續的在鞋跟下「劈啪作響」,將視覺影像收束成強烈的聽覺感受。像是「卡利隆!麻袋在接縫處裂開而/音調在弗蘭德平原上滾過。」,「麻袋在接縫處裂開」,雖有聽覺感受,然則因「裂開」一詞畫面感過於強烈,仍視為視覺影像,下句接續的「音調」,讓視覺轉為聽覺感受。接續的「滾過」一字,又將聽覺感受收束於強烈的視覺影像。
(三)夢境與醒的疊合
特朗斯特羅默於23歲出版第一本詩集,詩集第一首詩的首句:「醒來是一次從夢中跳傘。」,他的詩經常給人在「夢境與醒」之間游移的感受,但卻不是鮮明地處於「夢」或「醒」的狀態,而是疊合在一起。就像特朗斯特羅默說的:「一首詩是我讓它醒著的夢。」
有論者認為1「他的詩立足於醒與夢,即『我們熟悉的日常世界』和另一個『我們一無所知,又無法否認其存在的世界』的邊界上。」
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而言:
首段的「黑色大鋼琴,這閃亮的蜘蛛/顫抖著站在它的音樂之網中。」,讓現實感的音樂廳有了超現實的成分。接著詩中人物出現,俄國作曲家巴拉基列夫,在音樂廳裡演奏,將歷史人物與現下場景作結合,他演奏的當下,「音樂廳裡奏出一個國度/那裡石頭不重於露珠。」,將現實的音樂廳疊合並開展另一個非現實的夢境般的空間。接著又帶回到現實,「但巴拉基列夫在音樂中睡著/做著一個有關沙皇馬車的夢。」,俄羅斯沙皇為(1547年至1721間的三任皇帝),詩中主角在1905年的音樂廳裡做著夢,這夢境也是一個歷史人物,一個歷史人物的音樂家在做著更遠年代的歷史人物的夢,然而卻是在現場感強的音樂廳裡,這現場感強的音樂廳又帶有超現實的成分,夢境與現實層層疊疊,交織融合,迷離又活現。接著,巴拉基列夫夢中的「馬車在鵝卵石上向前滾動/筆直闖進烏鴉叫喚的黑暗。」「他獨自坐在馬車裡觀看/卻又在旁邊的路上奔跑。」,對於夢中人而言所做的夢是現實,這裡增強了夢境裡的現實感。接續的,「他知道這次旅行已經很漫長/而他的錶顯示年頭而非小時。」,這裡特氏讓時間感偏離日常性,帶出一種異質空間裡的夢境感。正當讀者被多層夢境幻迷住時,下段,詩人讓物件偏離音樂廳的現場,「在一片田野裡躺著那張犁/而那張犁是一隻墜地的鳥。」,出現了極其現實感的事物,(「墜地之鳥」的隱喻須於後段作為對照:「掌聲的翅膀在大廳裡咯咯作響。」),方可明白這是象徵聽眾掌聲停落的描寫。接著,「在一片水灣裡躺著那艘船/封凍,熄燈,甲板上有人。」,同樣的逸離音樂廳的場景,忽然出現「船」的意象,在視覺上音樂廳特徵與船甲板的外觀,有類同之處,然而這推論較為薄弱。此段的敘述應是為了鋪述,現實中的巴拉基列夫經歷的事件。接著,「馬車在冰上滑向那邊,而車輪/轉了又轉,帶著一種絲綢聲音。」,在偏離主軸敘述的沙皇之夢後,將其帶回來,並以「冰」來疊合主軸敘述的沙皇馬車夢。另一夢境--「戰艦水手之夢」於是展開來:
一艘較小戰艦:瑟瓦斯托普爾號。
他上了船。船員們走上前來。
「如果你會演奏你就免得一死。」
他們出示了一件奇怪的樂器。
它像一個圓號,或一個留聲機,
或者某台未知機器的一個部件。
恐懼而無助中他已明白:正是
這樂器曾驅動這艘海軍艦艇。
他轉向最靠近的一個水手,
絕望地做著手勢並懇求:
「像我一樣畫十字,畫十字!」
水手哀傷地凝視,仿佛一個盲人,
瑟瓦斯托普爾號,是一艘俄羅斯戰艦,於1895年下水,並歷經日俄戰爭。至於「畫十字」的意象來自於,巴拉基列夫在歷經宗教危機後,晚年的他要求所有來見他的人,跟隨著他「畫十字」。身為演奏家的巴拉基列夫,在自己的夢中,面對個人的生命或集體利益須做出選擇,然而他無從選擇,因面對的是一個未知樂器,他恐懼而無助。
此段結合歷史上的真實事件、物件。讓「戰艦水手之夢」,疊合了極強的現實性。接著:
伸出雙臂,低垂著頭——
他吊著就像被釘在了空中。
在水手之夢裡,他全然地無助,而「他吊著就像被釘在了空中。」,這形象也符合巴拉基列夫在夢外,現實中音樂廳裡睡著的樣態(雙手放在較遠間隔的琴鍵上的他,垂下頭沉睡的形象)。此段像是一個隱性的甦醒的暗示,將夢裡與夢外的形象疊合起來。
於是我們看到:
鼓在敲打。鼓在敲打。鼓掌!
巴拉基列夫從他的夢中醒來。
掌聲的翅膀在大廳裡咯咯作響。
他看見大鋼琴邊的男人站起來。
在戰艦水手之夢裡,2「死刑的鼓催動」。詩中主角巴拉基列夫醒來在音樂廳裡。將掌聲比作翅膀,融合超現實的意象形成一種夢境感。末段的:
外面躺著被罷工弄暗的街道。
在黑暗中那些馬車迅速滾過。
場景盪離至音樂廳外,一個極具現實性的景觀出現--「罷工中的街道」。對比之下,現實感強的,音樂廳裡的演奏會,彷彿只是一場夢境。但特朗斯特羅默沒有讓語句收束在「醒」的天秤一端。他將巴拉基列夫在音樂廳裡做著的馬車之夢疊合,讓「夢境與醒」交融在一起。
(四)主客體的交融互視
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而言:
但巴拉基列夫在音樂中睡著
做著一個有關沙皇馬車的夢。
馬車在鵝卵石上向前滾動
筆直闖進烏鴉叫喚的黑暗。
他獨自坐在馬車裡觀看
卻又在旁邊的路上奔跑。
在這夢裡,馬車上的是沙皇,而在旁邊奔跑的應是偏向現實裡巴拉基列夫的化身。在現實裡,沙皇是客體,巴拉基列夫是主體。然在夢裡,巴拉基列夫化身成沙皇,沙皇於是成為主體,而他觀看的現實中的巴拉基列夫在夢裡的化身,於是成為客體。
以〈卡利隆〉為例:
我的房間在二樓的角落:一張破床,
屋頂一盞點燈泡的燈。
……
外面有一條步行街經過
有慢慢踱步的遊客,匆匆忙忙的小學生,
穿工作服的男人推著叮噹作響的腳踏車。
前段點出,在房間裡的主體的我,望向窗外的景觀,而窗外可見的客體,是實體的人事物。主體的我、客體的窗外事物,均是清晰的。
房間唯一的窗戶朝著另外的東西:
狂野的廣場,
一塊發酵的土地,一塊巨大而震顫的空地,
有時擠滿了人,有時荒涼無人。
我的內心世界在那裡化為物質,一切恐懼,一切
希望。
所有不可想像卻還會發生的事情。
仍是以房間內的主體的我,觀看窗外的客體--廣場。「巨大而震顫的空地,/有時擠滿了人,有時荒涼無人。」,詩中的主角想像廣場不同時刻的景觀樣態,而主角的內心世界飛盪至廣場上,化為物質。主體的我,分離成「我」、「我的內心世界」兩者。「我的內心世界」--精神性的部分主體,飛至廣場上,由精神性轉為物質性,「我的內心世界」於是成為客體,而原先的部分主體--「我」,轉為明晰的主體,觀看著成為客體的「我的內心世界」。
我的岸很低,只要死亡上漲兩分米
我就會被淹沒。
鏡頭再次拉回房裡,「我的岸很低」,是內心世界精神性的象徵,此句為「弱化的主體」。「只要死亡上漲兩分米」,死亡是客體。「我就會被淹沒。」,我的主體性轉成「微小」狀態--即「微小的主體」,死亡因「淹沒」一詞,瞬間轉為極大--即「巨大強勁的客體」。在閱讀感官上,「巨大強勁的客體」--死亡,佔據大部分的視覺畫面,「微小的主體」--我,則被大大地削減其焦點。於是,死亡之浪在視覺畫面上,彷彿成為主體,我--彷彿成為了客體。
但「我就會被淹沒。」,此句,仍以「我」來敘述,以句法而言,「我」仍是主體,「死亡」仍是客體。於是,閱讀視覺畫面、句法敘述的不一致性,形成一種矛盾統合,閱讀時卻沒有一絲違和感,主體與客體交融在一起,形成極大的張力。
……
我也是穿著工作服的男人,推著叮噹作響的腳踏車
走上這條街。
我也是那個看得見的人,那個走走停停
又走走停停的遊客
對比前段的,在房間裡的清晰的主體的我,看見窗外的工作服男人、遊客--清晰的客體而言。此段的「我」既是主體也是客體,「街上的男人、遊客」亦同時是主體與客體,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種主客體相互對視之感。
結論
綜以上所述,「立體的視野景觀」是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詩中的特性,讀者彷彿可伸手觸摸到他所建構的詩中世界。以〈巴拉基列夫的夢(1905) 〉、〈卡利隆〉兩首詩而言,構成詩中「立體的視野景觀」的閱讀感受,有四個因素。
「動態感」:特氏以有力度的語詞構成動態感的效果;「通感連結的修辭」:在凝練句式裡,瞬間轉換視覺與聽覺,形成多層次的閱讀感官體驗;「夢境與醒的疊合」:或以超現實手法、或在現實感強的場景與夢境感的景觀裡,反覆游移,形成一種迷離活現之感;「主客體的交融互視」:或以夢境翻轉主客體的認知、或將主體分離後異變成客體、或以視覺畫面的極大對比,讓主客體認知彷彿對換,並因句法的不一致性,形成矛盾統合並達到極大張力、或讓主客體交融形成相互對視之感。
參考文獻
專書: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早晨與入口:漢瑞對照》「譯者:萬之」
(譯林出版社,2017年10月01日)
期刊:
一、王劍果〈偉大的精神探索者——評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詩歌創作特色〉
(河南商業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5年03期)
二、張冠男〈特朗斯特羅姆的「邊界」主題〉
(齊魯師范學院學報,2020年01期)
三、白洋本〈論特朗斯特羅姆詩歌中的「相遇點」〉
(科學經濟社會,2020年03期)
四、陳興〈特朗斯特羅姆的詩境與夢境〉,(當代文壇,2016年01期)
註:
1 張冠男〈特朗斯特羅姆的「邊界」主題〉,(齊魯師范學院學報,2020年01期)
2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早晨與入口:漢瑞對照》「譯者:萬之」,(譯林出版社,2017年10月01日), 頁5,譯者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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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Sorrow沙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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