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8月13日)機場集會一役後,坊間隨即引發「割蓆」與否或「檢討」、「道歉」的話題,亦是兩個月以來我方歷經大大小小戰場後,內部最受爭議的一次。在這之前,愚弟不敢妄下意見影響太多,但見抗爭越是持久,情勢越是複雜,還是想借此拋磚引玉。
.關於「不割蓆、不分化」:「相信」與「希望」是個好東西
開宗明義,我的立場很簡單:世間所說的「正義」並非建基於「人格」之上,而是僅建立在「勝利者」之上,而我由始至終相信我們抗爭者、示威者的一方能取得最終勝利(包括五大訴求,不斷變更或增加)。
但對於善忘的香港人來說,立場總受群眾輿論而搖擺不定,到最後只有勝利的一方才能揚言自己是正義的執行者,所以希望絕不能將「不割蓆、不分化」淪為無意義的口號,而是一種近乎信條的核心理念,堅持相信每一刻所有義士的「正義」,因為你知道,我們是和那班沒有人性的黑警、高官不一樣的:義士所作是出於保護自衛,牠們所為是沒有良知。
作為抗爭的命運共同體,我們必須要保護、維護己方的行為舉止,尤其對於每一個場合的在場人士來說,全都是來得突然,一時三刻總不可能像現在坐在家中的你我一樣緩緩地紙上談兵,更不可以輕視當時他們的激動情緒,每個抗爭者經歷過的都不全然一樣,有人目睹同伴被毒打、被捕,有人坐過721元朗廝殺列車,有人專注後勤文宣翻譯……所以評論、提醒、檢討之前,還是請先體諒在場人士(不論勇武或和理非)的情緒,而不要武斷批評。
我深信擁有良知的我方絕不是打從心底裡崇尚暴力,僅是「以武制暴」而已,因為我們要「相信」不是暴徒,只有暴政之下的抗爭者逼不得已的手段。這場抗爭仍然未完,我們仍然在犧牲中急速成長。引《肖申克的救贖》的名言:「希望是個好東西」,請不要放棄對自己、對同行者的信任與希望。
.關於勇武與和理非:兄弟爬山,各自努力
「兄弟爬山,各自努力」這句話其實說得很好,但前提就是上文所說的「互相」。現在內部出現最大的矛盾大概就是所謂「勇武」及「和理非」的行為或想法不一,才會有「割蓆、分化」的爭論。個人以為,我們不必將「勇武」和「和理非」完全歸邊,更莫論硬是要將兩者作二元對立。
個人又認為,「各自努力」的真義就像兩個人背對背,放心將背後的危機交給對方一樣,勇武者開闢戰線,和理非為其善後打輿論戰、文宣戰,而不是一旦稍有風吹草動便輕易猶豫甚至離開他的背面,這樣只會讓對方乘人之危,雪上加霜。我們要明白,前線做的事情往往是最危險而容易備受爭議的,這些行為才使他們是勇武者,也是和理非要承認未必每個人都做得到的事,即使有些行為過火了,還是請先保護他們,保護不是包庇或視而不見,而是嘗試為他們的行為解釋其正當性,尤其聯想到假如在那個場合他們不這樣做,會引發怎樣的最壞結果?
.關於所謂私刑之後
昨晚最大的爭議大概是用武力對待內地公安/記者,有人大快人心,有人直斥其非,繼而引發「割蓆」與否。在此我想先討論的是:日後遇上同樣情況,又該如何處理?一曰放生,驅逐其離開即可,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己方殘忍」,放虎歸山,對方必定認為萬試萬靈,其數必增;二曰圍堵捆綁,至少封鎖對方當時行動,不至再從中作梗,相對可行,而我更在意的是:圍完綁完,後續如何?
我認為這便是文宣組和傳媒大派用場的時候,好應建立一個清楚的資料庫,記錄每個混入示威群眾的黑警與公安,不但日後再作清算,更要利用這些「鬼」的大頭相和黑材料多作文宣,讓立場搖擺不定的人對黑警添一份鄙視,已是對己方多一份力量。
.關於民意:永遠站在雞蛋一方
與「雨革」不一樣,這次抗爭多了傳媒鋪天蓋地的報道甚至直播,不論黑白黃藍都深諳每位在場人士的一舉一動都難以避開鏡頭。在這種條件之下,抗爭者一開始就是在弱勢,我們沒有授予權力卻諸多制肘,例如所謂非法集會、動私刑等,一旦稍有過火行為就容易備受批評,事實上這是很傷士氣的,特別是飽歷煎熬卻義不容辭的前線勇武派,這是和理非也許尚未實在想像到的;反之政府及黑警擁有無限大政權又毫無顧慮,何況政府早已漠視民意。
但「民意逆轉」其實是否值得介意?至少對現場來說,即場所言所行遠比思考民意來得快,更重要的是,我以為對於曾參與遊行、集會、示威、警民對峙、後勤的己方人士來說,「永遠站在雞蛋一方」是從抗爭開始就堅定不移的鐵則,也是無法撼動、不應改變的大原則,這批民意早是牢不可破;至於所謂「藍絲」,早被洗腦,無謂多說。唯一人們仍然在意的是所謂「淺黃」、「中間派」的人一直在動搖,恕我直言,這些人大概會是對這場抗爭無關痛癢、接近收成期,但出於做人的良知而有感而發的人,但始終在心裡並沒有讓他們值得深信不疑的理念,如此一來,我們是否要因為顧慮他們而自我限制?從各樣犧牲以及至今的機會成本來看,似乎不必太刻意在乎「民意」方為上策,亦是回應開篇所言:民意所向的「正義」是建立在「勝利者」之上罷了,要贏民意,就乾脆地贏這場硬仗吧。
共勉之。
拋磚引玉,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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