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魯鄭: 美國病了,西方病了,病根都知道,但就是還沒有解藥】
作者宋魯鄭 · 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研究員研究員
一場疫情和一場大選,把歐美的無能、低效、混亂展現無遺。歐洲已經成為全球第一大疫情中心,累計1200萬例。美國則一舉超過1千萬,占全球的20%。
這麽突出的癥狀,誰都知道西方病了。哪麽它的病根何在?是否還有藥可醫呢?
西方共用四大病根,都源於它的制度設計,違反常識和人性的先天性致命缺陷。
一是認為大眾永遠是正確的。而一旦民眾做出錯誤選擇,就再也無法改變。
英國的脫歐公投就是如此。當時的首相卡梅隆自以為脫歐是如此的不理性,危害是如此的嚴重,民眾一定會支持留在歐洲。以致於投票開始後,他已經在唐寧街十號首相府準備慶祝儀式了。結果卻爆出了本世紀首個重大黑天鵝事件。雖然全世界都認為脫歐是錯誤選擇,但政治人物也只能跟著繼續錯下去,而無法糾正。否則將直接危及現行體制的合法性。
類似的事件還有西方第二大黑天鵝事件:特朗普被美國人民選為總統。盡管很多美國人都認為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美國首位黑人總統奧巴馬在選舉結果出爐時曾一度懷疑這個制度,著名的政治學者福山則直接聲稱美國制度已經失敗。但整個社會除了接受,沒有任何解決之道。因為如果否定選民的錯誤選擇,就等於直接否定這個體制。
按說,沒有誰是萬能的,都可能犯錯本是一個常識。中國1949年的革命以農民為主,革命勝利後農民也占國家總人口的80%以上。但毛澤東在建國前夕就在《論人民民主專政》提出“嚴重的問題是教育農民”。但在西方這種制度下,誰敢承認選民主體是需要教育的?不但不敢承認,還一定會竭力迎合。特朗普就是迎合落後地區、受教育程度不高選民反全球化、反自由貿易甚至排外的想法才贏得選舉。在今天的印度,許多政治人物知道農民不會使用電腦,就幹脆提出禁止使用電腦的競選口號。
我以前曾總結過,在西方這種制度下,大眾必須是理性和充滿智慧的,既關心國家整體利益和未來,也深諳復雜的國際關系,更有必要時能為了他人和國家犧牲自己的切身利益。但這樣的人民是不存在的。一個建立在不存在基礎之上的制度,怎麽可能不百病叢生走向危機呢?
第二大缺陷是權力和責任無法保持一致。
按說,權力和責任一致也是很普通的常識。但在西方這種制度設計下,大眾擁有決定誰是國家領導人,國家實行什麽政策的巨大權力,但卻沒有與行使這一重大相關權力的責任。或者說這種責任只是口頭存在,但卻無法監督和衡量。
比如是不是每一個選民都應該去投票。投票的時候是不是應該了解每一個候選人和他的政策。如果是公投的話,應該對議題充分了解,還要知曉其利弊。
以這次英國公投為例,投票率只有72.2%,也就是說有近三成約一千三百萬選民沒有出來投票。即支持者、反對者和棄權者各占三分之一!要知道支持脫歐的只比反對者多出122萬張票。結果就是這122萬人決定了一個6600萬人國家的命運。投票率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任何一個政黨都有鐵桿支持者,如果投票率低,極端的、活躍的少數就將代表多數。2017年法國議會選舉,投票率竟然只有42.6%,連一半都不到。這不僅僅結果是否真實反應民意的問題了,而是直接令人質疑這個結果是否有合法性。
更令人震驚的是,英國很多選民連歐盟都不知道是什麽就投了票。結果出來後,在英國竟然如現如此令人不可思議的現象:查詢什麽是歐盟竟然升到網絡使用第一名!
類似的現象也出現在法國。2005年法國公投否決了歐洲憲法《裏斯本條約》,重創歐洲一體化進程。但否決的原因並不是選民對這個條約多麽不滿,相反他們很多人根本看都沒有看過這個條約。他們只是因為對政府不滿而投了反對票。一個影響自己國家和歐盟重大利益的事件,就如此兒戲以對。
我在很早的一篇文章就指出法國公民社會的“黑手黨化”:只要權利,不要責任。甚至借國難之機而向國家發難,謀取個人利益。2003年,法國出現罕見的高溫,造成上萬人死亡。2006年,當高溫再現法國的時候,本來就應該吸取教訓的法國醫療界居然因自身待遇等問題發動罷工!向政府施壓,以滿足其要求。
2005年,巴黎申辦奧運會進入倒計時一刻,當國際奧運會到巴黎考察時,交通部門就選在這一天進行總罷工,因為他們認為只有這個時候才最有效果。最後巴黎申辦失敗顯然與此有關(畢竟奧委會擔心如果舉辦奧運會時也如法炮制,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2016年特朗普勝選,但投票率只有55%。特別令人費解的是,堅決反對特朗普種族主義立場的黑人投票率大跌,特別是許多搖擺州黑人投票率大跌。要知道在這些搖擺州特朗普都是以微弱多數獲勝,他們的投票完全可以左右大選的結果。更令人嘆息的是,當初是無數民權先烈的生命才換來今天黑人的投票權,卻被白白浪費掉了。
三是去專業化。
人類發展到今天,社會越來越復雜,分工也越來越細致。專業化成為必須遵守的原則和常識。即使是一個單位的招聘,也明確要求要有三到五年該領域的工作經驗。然而,西方這種制度卻逆歷史潮流而動,出現了去專業化的現象。
特朗普是政治素人,他勝選後任命的政府中實際的二號人物、主要負責外交的國務卿蒂勒森同樣是一個從未擔任過公職,也從未從事過外交工作的商界老板。其他內閣成員也大都沒有相關領域的歷練,都是外行領導內行。有相關工作經驗的僅有兩人:退伍軍人事務部由副部長大衛·J·舒爾金擔任、交通部長是曾擔任過副部長的趙小蘭。
雖然不能絕對說沒有相關經驗就一定不勝任,但這和官僚體系專業化、國家治理專業化的趨勢相違背。絕大多數人既缺乏政界也缺少自己主管部門的經驗和知識儲備,而由於年齡原因,既很難避免過去領域形成的思維方式和經驗的影響,也很難再重新學習。
法國也同樣。馬克龍總統缺少從政經驗(大選時他的政黨才成立一年、他從未參加過選舉、僅擔任過兩年多經濟部長),他任命的總理愛德華·菲利普僅擔任過邊遠小市的市長和國會議員,其經驗比馬克龍更少。其組成的22人內閣,第一次擔任部長的就高達18人,其中9人是純粹來自社會:有民間環保人士、記者、奧林匹克擊劍冠軍、醫生、出版社首席執行官。
由於非專業化,也由於體制因素,內閣成員往往缺乏不穩定性。
奧朗德政府五年中換了三位總理。重要的內政部長和經濟部長分別五年內四次、三次換人。外交部長是兩次換人。如果從整個法國而不是某個領導人的任期來看,哪麽從2011年到現在,法國這個國家從總理到外交部長、勞工部長、教育部長、文化部長、體育部長都已經更換了五次,最短的任期僅有4個月23天。
特別是法國面臨經濟和安全兩大迫在眉睫的挑戰,結果極為重要的經濟部長竟然更換了六次,內政部長更換了7次!雖然說法國經濟長期低迷的原因很多,但主管經濟的部長如此頻繁的更換,一個國家的經濟怎麽可能好呢?在恐怖襲擊如此嚴重的情況下,負責安全的部長如走馬燈輪換,這個國家的安全還能有保障嗎?
特朗普則不到兩年間內閣基本更換一遍,多達22位官員被更換,42起人事異動。多達65%的離失率。平均每二十天有一人離職。上至國務卿、司法部長、國防部長、幕僚長、FBI、總統顧問下至白宮發言人,可以說數都數不清了。到現在,四分之一的內閣首長都僅是代理。
第四大缺陷就是政黨競爭的設計初衷違背人性。
西方這種多黨民主的制度設計是希望通過政黨競爭促使執政黨更好的治國理政,希望通過在野黨的監督,確保執政黨少犯或不犯錯誤。通過這種設計建立問責制。
然而任何一個政黨都想成為執政黨,而執政黨犯的錯誤越多,越嚴重,越不得人心,是在野黨能夠成為執政黨最重要的條件。於是良好的初心就演變成今天的政黨惡鬥,政黨利益超越國家和民族的利益。
法國黃馬甲運動發生了許多空前的暴力事件,甚至國家文物、法國的象征凱旋門也遭到損汙。應該說不管立場如何,反對暴力應該是各政黨最基本的共識。結果除了馬克龍政府反對外,其他在野黨卻完全相反。它們或者譴責馬克龍導致了暴力,或者譴責政府故意放大暴力來汙名化黃馬甲運動,或者指責政府是轉移視線。
比如“法國站起來”黨魁譏諷內政部長,本來屬於放火政府,現在卻扮演起救火隊的角色。他甚至指責政府有意識在星期六讓暴力膨脹,從而讓人民運動失去信用。共和黨也譴責暴力,但譴責的是“自我封閉在這一暴力中的共和國總統和政府”,稱是因為他們沒有聽取人民,沒有向人民伸出援手,才引發人民的憤怒,把責任全推到執政黨身上。
而極右和極左政黨都公開支持黃馬甲的一切行為,稱之為是愛國者,是人民起義。極右翼領袖勒龐女士甚至“詩興大發”,發推稱贊:“英雄啊,黃背心,妳們把自己的身體變成壁壘,高唱馬賽曲,保護無名英雄紀念碑,以免遭到打砸。妳們是站起來與小流氓勇敢鬥爭的法國人民”。在野黨趁火打劫、火中取栗發國難財的味道非常濃厚。
美國政黨惡鬥更為嚴重,其直接後果就是政府關門。除了無政府主義者,任何理性的人都知道政府關門是極其嚴重的政治危機,是矛盾無法解決、各方絕不妥協全面沖突的結果。特朗普上臺以後,政府已經關門三次。這一次由於民主黨控制眾議院,雙方勢均力敵而創造了美國歷史紀錄。
表面上看,雙方對立之處是要不要為美國和墨西哥邊境建墻撥款,但被後則是雙方的戰略對決。一是特朗普要連任就必須建墻。這是他最主要的選舉政見,而且也是少數至今仍然沒有兌現的政見之一。而民主黨要想重新執政,就必須全力阻擊。這也才會出現美國歷史上政治最高層鬥爭中從未有發生過的極其罕見的先例:議長取消總統到國會發表國情咨文,總統取消議長外訪!如果說佩洛西提前十三天通知特朗普還算是保持了基本禮貌的話,一向粗魯的特朗普則是在代表團出發前幾分鐘才告知對方。
二是雙方的理念南轅北轍,根本就沒有妥協的可能性。西方這種制度必須社會主流或者政治精英對重大問題有基本共識,才能在一些具體的政策差異上進行妥協。如果是根本性的問題沒有共識,哪就只能是妳死我活的零和遊戲,民主就成了鬥爭的工具。民主黨從自己的政治理念出發,對外來移民持歡迎立場,並認為這是美國這個國家的責任和道德力量所在。而特朗普則把很多問題如安全、就業等歸罪於移民。皆盡全力限制或者清除而後快。當然理念的背後也同樣是利益。眾所周知,移民多支持民主黨,傳統白人多支持共和黨。在選票為王的制度下,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雙方廝打的如此慘烈,如此不擇手段,原因就在這裏。
三是中期選舉過後,政治版圖重新劃分,對立雙方都希望通過某件事立威,確立於已有利的行事規則。如果一方率先妥協,以後就很難再壓倒對方。
於是在這種種考量之下,美國歷史上最長政府關門紀錄誕生了。整個國家成為政黨博弈的人質和籌碼,成為政黨利益的犧牲品。
事實上,這種違背人性的制度設計不僅影響到國家大政,就是民生議題也一樣。比如奧巴馬2008年第一次競選總統時就許諾效仿中國修建高鐵。但八年過去了,卻寸鐵未成。一個是民眾不願意拆遷,二是利益受損的航空集團、高速公路集團、能源集團以及酒店業反對。三是相關議員要求高鐵必須在自己的選區經停,否則就給予否決。四是共和黨執政的州反對來自民主黨執政聯邦政府的決策。除了民眾和資本因素外,政黨利益博弈就占了兩條。
西方全面政治危機是內因和外因的結合
毫無疑問,正是先天性制度設計的致命缺陷,才是今天西方民主全面危機的真正根源。西方出現的所有問題如短期行為、不能制訂長遠規劃、無法選出合適的人才、不能進行痛苦和必要的改革(比如經濟困難時消減福利)、政策缺乏延續性、不能在問題處於苗頭階段解決、低效率等等均和此有關。
當然一個制度的先天基因缺陷要想全面爆發還是需要外因的,這就是全球化、以機器人自動化和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科技進步、互聯網信息時代的來臨。它成了西方陷入全面危機的外部條件。
歷史發展的新時代對西方的影響主要有二。
一是中產階段迅速萎縮,成為少數。今天的歐美都降到50%以下。根據西方民主理論,沒有中產階級就沒有民主,西方民主制度產生、運行和維系的基礎正面臨崩潰。
全球化導致發明創造帶來的巨大利潤只能被少數人獲得。本國民眾無法分享。比如蘋果手機是美國的發明,但生產制造全在第三世界國家。蘋果公司獲得巨額回報,美國廣大民眾卻無法從中分得一杯羹。
自動化技術的發展導致大量中產階級失業。特朗普雖然指責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崛起導致美國失業率上升,但研究數據表明,90%的失業是由自動化造成的。從自動化技術獲利的也是少數精英。
二是網絡助推民粹主義崛起。當一個國家最窮和最富的群體超過中產階級,政治極端化、民粹主義就會崛起。過去由於政治參與和信息傳播的成本,它們都會受到技術性制約。但在互聯網時代,卻一切都成為可能
比如從傳統政治角度,特朗普所做的一切都是政治自殺。但他卻一路高歌猛進,笑到最後。其原因就在於網紅政治時代的到來和他個人特質的有效結合。
在電視和報紙傳統媒體時代,政治素人根本沒有表達機會,自然也沒有辦法對選民產生影響。但在互聯網時代,和網民互動的成本幾乎為零。只要妳能博眼球,能引起爭議,就有了知名度。特別是在信息爆炸時代、求新求變時代,傳統政治人物謹言慎行的風格越來越令人厭惡,那種不講道理、激進、偏激、處處說錯話、挑戰傳統的政治人物反而更易引起關註和轟動。可以說越無賴越能打動平民。西方民主制度在互聯網面前正面臨著感性打敗理性的嚴重挑戰。
由於長期的政治歷練,這種網紅品質在傳統政治人物中根本不可能存在,而只有特朗普這樣的人物才可能具備。所以特朗普就靠一個推特打敗了所有媒體。
這也是采用西方制度的國家和地區頻頻出現政治素人以及民粹主義可以迅速崛起的原因。
如果說中產階級還是相對理性和穩健的話,哪麽當一個國家失去這個主體、民粹主義崛起的時候,其制度性的先天缺陷如假定大眾永遠正確、權力和責任分離、政治的非專業化、政黨競爭違背人性的設計等都會共同爆發出來。
只是全球化、以機器人自動化和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科技進步、互聯網信息時代的來臨都是歷史的必然,無可逆轉。西方的制度模式即使僅僅難以適應就要會被歷史淘汰,更別說還由此引爆了自己的基因性缺陷。中國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指出: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這將是西方無法跨過的歷史之門。 所以,西方有病,病根誰都清楚,但到目前無藥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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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 電腦 資本 額 在 法學博士石人仁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一位出身台灣的世界頂級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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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跟一般念理工科的畢業生一樣申請留學,他以百分之一的幸運機率,竟然獲得麻省理工學院核能工程研究所的就讀許可,厲害的是學校還給他獎學金(只有一個名額)。能打敗那麼多的競爭者獨獲青睞,邱強自己也感到很驚訝。 第一天報到時,他大膽問系主任:「為何會選中我?」系主任笑著回答:「不是你特別優秀,也不是別的學生比較差,最主要的原因是你雖然最後一名考進清大,卻是第一名畢業,我們認為你有潛力!」 邱強念了一年就順利拿到碩士,指導教授認為他資質不錯,攻理工最好也要懂得企管,於是建議他到隔鄰的哈佛修商務管理。
邱強在哈佛念完八個月的課程後,獲益良多,他說:「麻管理工學院讓我學習數據分析:哈佛增強我的邏輯概念。還有認識了馬英九和他的老婆周美青,又碰上台灣退出聯合國,那真是一段令人動容的歲月。」 回到麻省理工學院,邱強轉攻機械工程博士,指導教授剛巧是系主任。邱強覺得很幸運,教授讓他率領一組十六名大學生協助做流體力學的實驗:他自謙運氣好,人時地都配合無間,竟然在八個月內,博士論文與實驗一氣呵成,又通過博士面試,使他打破以往紀錄,成為麻省理工學院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八個月就獲得博學位的研究生,當時,他才二十四歲(他因身體因素沒服兵役)。
由於表現特別優異,邱強一拿到博士學位,就進入全世界最大的燃燒工程公司當核工程設計師。他運用他博士論文發明的「邱氏定律」,幫公司提升三十%核能發電的功率,第二年立刻被破格拔擢為經理(通常須四十歲左右)。 二十七歲,這個身材矮小的「台灣ㄧㄣ仔」,已經被美國政府核能管制委員 NRC 聘請為三哩島核電外洩首席調查員,帶領十六個核能專家,分析處理這次意外事故造成的危機,以及日後預防化解之道。
這是他第一次在大事故危機處理嶄露頭角,美國政府對這位年僅二十七歲的台灣小伙子,特別刮目相看。 邱強的優越表現,讓許多白人既欽羨又忌妒,在公司也受到一些排擠,因此,當他三十五歲當上有色人種最高職位資深經理,他決定離職。
人才總是不會被埋沒的,市值達三百二十億美金的南加大電力公司,立刻聘請他當副總裁。 當時,南加大電力公司因經營管理不善,股價從二十一美元跌落至十四元,可是高層始終沒發現癥結, 邱強 博士當下向總裁提出,必須立刻做緊急危機處理,否則不僅股價持續下跌,甚至 會危及公司生存。 南加大電力公司總裁撥款四百五十萬美元,讓他成立危機診斷及化解小組,他用了十名各專業領域的精英,花了七個月時間研析處理,對症下藥,公司的營運獲得立即明顯的改善,股價也重新回升到二十一元。
他也因此發現,美國有許多跨國企業,卻沒有一家專門解決危機的公司,於是,他跳出來組成全球惟一的危機及風險管埋公司。
接下來,找上門的大企業是美國第二大的石油公司,當時市值達一千億美金的Texaco。 他們透過南加大電力請邱強幫忙把脈,當時Texaco碰到生產成本過高、銷售速度太慢,導致競爭力薄弱的問題,邱強花了五個月時間,透過科學的數據分析,發現最大的問題出在管理制度﹔而公司知道有危機,卻查不出危機的原因,以及化解的方法。 邱強因為成功幫這些跨國性集團解決危機,連世界猶太人首富開的市值達兩千億美金的Home Depot家具連鎖店,也來請他開藥方這次,因為遭逢美國經濟不景氣,存貨又過多,邱強整整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提升了四十五%的業績成長率,雖然時間長了些。猶太首富還是很感激他。
一九八六年,舉世最大的電腦軟體微軟公司,比爾蓋茲下面第四號人物科技執行長席思麥,也親自登門求診。 微軟的病灶跟一般公司不同,微軟的軟體雖然稱霸全世界,但卻有本土語言翻譯的障礙,也就是如何讓「產品當地化並被接受」,而且要比競爭對手快。 邱強透露,他只用三個月的時間,就解決了微軟的「速度危機」,至於是何妙方,他說基於職業道德與商業機密,無法洩漏,否則必須付出高額的賠償。
不過,這位國際公認的「危機化解大師」點出,處理各種不同類型的危機,有一個共通處,就是:什麼是危機?怎麼樣發現危機?如何化危機為轉機? 他目前接的case幾乎都是國際性的集團,而且並非來者不拒,有兩種情況他會婉拒﹔一種是已經病入膏肓﹔一種是因為股價跌落,大股東要求問診,執行者僅為應付做形式上的敷衍。
此外,如果遇上兩家同質性的公司,他一定堅守職業道德,只挑選一家。邱強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是一九九零的美國對伊拉克發動突襲,代號「沙漠風暴」的軍事行動。 邱強首度透露這段秘辛,邱強首度透露這段秘辛,一九九零年9月,他突然接到白宮首席安全顧問約翰史勒辛格的緊急電問他:「可不可以研擬伊拉克可能再度發動戰爭所造成危機的各種分析,並以科學客觀的數據研判哪些危機可能發生?」
五角大廈要他負責「沙漠風暴」行動的「危機數據分析及破解」,邱強立即招集危機處理及數據分析的博士精英,成立秘密七人小組,花了四個月時間,研擬出伊拉克可能對阿拉伯或美國發動戰爭的一百二十八種狀況,並針對每一種情況找出化解之道。
周詳的模擬計畫完成後,他親自飛往華盛頓DC,到白宮與約翰史勒辛格報告,並為此在白宮與其他專家開了三次冗長的機密會議。一九九一年一月底,美國決定在 二月二十三日 發動突襲。 約翰史勒辛格又打一通電話給他,請他研擬在發動戰突襲時可能導致的危機﹔這次,邱強的危幾處理小組研擬出五種可能情況,並提出破解之道。
這場驚動全球的「沙漠風暴」突襲行動,完全在美國的掌握之中,在七天之內迅速攻下伊拉克,美軍付出極少的代價,伊拉克卻死傷慘重。 邱強再度透露一個秘辛:「如果伊拉克也有做戰爭危機數據分析及破解」,邱強立即招集危機處理及數據分析的博士精英,成立秘密七人小組,花了四個月時間,危機處理,美國不可能在七日內打完而且美國最擔心的一種情況,伊拉克根本沒有想到。 如果,伊拉克用上這招,美國一定投鼠忌器,這場戰爭不見得會快速打贏。」
當然,美國政府付出一筆相當豐厚的酬勞,邱強在「沙漠風暴行動」的風險分析與危機處理,讓他不僅名利雙收,更提升他公司的國際知名度。
1999年,台灣發生五十年來的七二九超級大停電,台灣透過美國政府能源總署找到他,由當時的經濟部長王志剛聘請他回台成立國際小組,調查大停電危機的原因。
邱強由於成為國際危機化解大師,忙的十年沒回台灣,自己又是台灣人,沒談酬勞就一口答應,而且還率領了十三個博士級精英來台調查。 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邱強與他的危機處理小組,終於找出為何只倒一個輸電塔就造成全台灣大停電的癥結。
邱強說:「事關國家安全,而且我們也簽了保密協定,所以不透露。」 在國安會的內部演講中,他指出台灣當前有四大危機:軍事危機、財政危機、經濟危機及信心危機.
多數台灣民眾最擔心中共武力犯台﹔邱強卻認為,這種危機機率最小,因為,中共要付出最高的代價,獲益卻最低。 他覺得目前最大的危機反而是信心問題,信心危機台灣付出的成本最大﹔而中共卻不必動一兵一彈,就可輕易達成。
處理過各種不同型態與層面,幾位傑出危機大師說:「不管國家或台灣企業有需要,我一定回來為台灣打拼!」
精英 電腦 資本 額 在 李開復 Kai-Fu Lee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本文來自:量子位微信公眾號 QbitAI
李開復周遊列國AI後分享,誰會吃掉最大紅利?
“見過最瘋狂的中國創業者是馬雲”、“一個群裏辨別 AI 的方式是發紅包”、“120 歲打算退休”……以及準備開始基於科學的科幻創作計畫。
以上熱議“段子”,或許前幾天你已經被刷屏了,但這都並非段子,而是創新工場董事長兼 CEO 李開復博士在 MEET2020 智能未來大會上開場對談內容的截取。
面對量子位主編李根的提問,李開復博士分享了對於人工智慧發展現狀和未來的看法,比如政府政策對AI研發與落地運用的支持、對 AI 公司價值重估的趨勢、對 AI 賦能傳統領域帶來新邊界的看法,以及人才驅動的新格局的展望等等。
為了完整展現李開復博士最新的所想所感,量子位精校了現場訪談速記,希望周遊列國 AI 後的開復所思,同樣能給你帶來啟發。
在這次訪談中,李開復博士將提到:
2019年最大感悟是全球政府都在積極擁抱AI。
AI行業正在回歸理性,需要回歸商業本質。
AI跟傳統企業不是誰顛覆誰的問題,而是賦能的問題。
AI賦能的本質決定了AI公司不會To C式爆發成長,而會像To B企業一樣穩定壯大。
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依靠前端紅利壯大,AI最大的機遇是後端創新。
技術公司要接受傳統公司掛帥,要有服務心態,落地為王。
今年見到最酷的黑科技是3D列印心臟。
基於科學的科幻作品,能夠用想像力啟迪科技人尋找方向。
訪談實錄:
李根:謝謝開復老師的到來,聽說您前兩天剛過了生日,收到特別的一份禮物是今年新書《AI未來》的斯洛文尼亞版成為他們國家暢銷榜第一,這個國家我們瞭解的不是很多,聽說第一方面是個歐洲的小國家,另外一方面可能足球踢的比中國好,更多就不知道了……
李開復:還有出了一個美國第一夫人,現任特朗普總統的夫人。(現場笑)
李根:所以今天還是想圍繞您的新書開始,大家也看到了部分展示,聽說有21個國家和地區的版本,都是暢銷書。所以今年周遊列國AI之後最直觀的感受是什麼?
李開復:直觀的感受可以按時間來說。在2017年,我覺得AI最火的領域就是VC,所有的VC都要把自己包裝成AI投資人,看到某一個博士出來了就瘋狂的搶專案。2018年看到的更多的是所有的企業,尤其傳統行業開始醒來,發現不擁抱AI可能就會有很大的麻煩。到2019年——正好是我出書這一年,我覺得最多的是全球政府都在擁抱AI,每個國家都要出一個國家戰略書。
講一個小故事,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一早,他說他們的President想和我講話,我問他來自哪家公司,他說他來自阿根廷,他們的總統要跟我講話,所以可以看出全球政府在推動,我們就可以很必然地看到AI正在全球範圍內得到最重要的支持,這也讓我們一定可以把這個領域推到更高的高度。
▍AI公司面臨價值重估,回歸理性的時刻
李根:今年AI在中國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之前有很多的博士精英,有很多的黑科技,比賽冠軍的數目。今年更被關注在商業落地、營收方面比拼。
李開復:這是最火的領域,包括當年的互聯網都經歷了這樣的過程。但用博士的數量、或者AI得獎的次數做一個公司的估值都不理性。當年還有很多不理性的做法,比如為了抬高自己的估值,不找一家領投,用10家各出2000萬,無領投者,大家就是沾光投上某某著名的博士,這種做法導致的後果非常直接——當你沒有領投者,大家都不會覺得這是我必須要花全力的專案,只是花2000萬買個名而已。
AI公司重估的問題,我在2017年第一次被問到,但當時一切才開始,大家要接受這種混亂的現象,可能少數的公司被過高估值了,但是未來還是非常好的。
到2018年初我被問這個問題,我預測2018年底會有泡沫來臨,而且確實大約在2018年9月-12月大多數公司面臨了挑戰。
再到今年,有AI公司上市、Pre-IPO,這就是退潮時刻,誰在裸泳一眼便知。每個公司都必須面對最後一輪投資人,或者上市之後必須要回歸商業本質。所以之前估值AI公司的方法,或是過不了上市這一關,或是上市後很難持續。
所以我覺得今天毫無疑問在回歸理性。而大家在過去一年經受了很多估值受到挑戰、下一輪很難融等等的問題,都是這種回歸理性的表現。
今天我們看到出來融資的AI公司,也比當年更明確地去瞭解自己需要落地、需要產生收入。並且也越來越明確:人工智慧是很偉大,但它跟互聯網、跟移動互聯網不一樣。
在移動互聯網和互聯網的時代,我們是在重構一個完整的介面,它可以推動和顛覆各種傳統業態。而人工智慧的本質是提升效率,降低成本、創造價值,AI跟傳統企業不是誰顛覆誰的問題,而是賦能的問題。
如果你接受了這個觀點,你也不可能期待說人工智慧什麼時候會有美團、滴滴、阿裏出來,因為它本質上不是一個爆發式成長的to C的公司,而是穩定成長的to B公司,更需要我們沉下心來把這個公司慢慢做出來,而不是看到一個巨大的拐點、指數級的增長。
所以現在更是需要回歸理性、回歸商業本質的時候,雖然會讓一些公司面臨挑戰,但應該會讓我們有更好的健康發展。
李根:您在世界人工智慧大會上的主題演講,也提到了AI+的階段,說告別精英創業的階段,現在的AI是不是走過了技術創新的階段,可以進入商業模式創新階段了?
李開復:我覺得是的。在那個大會上我講了AI的四個階段,其實就是互聯網的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就是黑科技階段,做出來的東西大家都看不懂,誰有厲害的科技就會被追捧。
第二個階段是嘗試商業化to B的階段。
第三個階段是AI賦能,把AI注入傳統行業來產生價值。當年也是互聯網注入傳統公司。
最後是遍地開花。
從互聯網發展來看AI階段,第一個階段可能就是在網景的創業,第二個階段是大家賣一點互聯網的軟體、伺服器、編輯工具等等。
第三個階段就像微軟,當時我在微軟創造了一個互聯網部門,有一個首席互聯網專家,然後測定公司在什麼地方應該引入互聯網。但是最終這個部門就被取消了,因為整個公司都要擁抱互聯網。那麼AI也是一樣,在初期是曠視、商湯各種黑科技公司,再下一批可能是B2B公司,像第四範式、創新奇智這樣的公司。第三個階段,有海量的傳統公司會看到AI可以創造的價值,而且今天中國面臨的巨大的機會和挑戰。
一方面,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的發展,把前端的紅利——最核心的是人口紅利吃掉了,能夠實現指數增長。
但另一方面, 其實後端有非常多低效的效果,比如說海量的夫妻店,有非常低效的物流,在零售、製造方面,在三四線城市後端都需要提效,要不然的話是沒有辦法支撐其他的90%的經濟的成長。
而後端效率的提升,就很需要AI的賦能。
所以AI的賦能,就是傳統公司和AI公司最好的合作點,這是現在面臨的下一個AI賦能的機會。
這些公司要尋找一個像行業顧問,或者AI公司合作夥伴也好,或者自身建設AI部門也好,讓AI賦能,在業務和流程中實現降低成本、增加效率。
在這些傳統的公司慢慢擁抱AI之後,再過幾年就會和互聯網一樣,每一個公司的每一個部門不考慮AI幾乎都沒有辦法生存了,行業的期待就是你不用AI就會效率低下。
而且在越是分散的行業,每個公司的都有很多成本的問題,哪一個公司能夠增效或者降低成本3%、5%,就可能會勝出。
於是在行業整合的時候,可能本來有10家10%份額的公司就會有一家勝出,這時候除了有AI帶來的效率、市場整合的能力,還有更大的規模帶來的更多的效率,以及行業龍頭甚至壟斷者帶來的機會……
所以AI的四個階段,每個階段都充滿著機會。今天更是尋找傳統行業比如醫療、製造、零售等等這些行業怎麼樣去賦能的時機,能夠創造更多的價值。
李根:所以聽起來不僅是AI公司正在2019年經歷重塑,可能傳統公司、傳統企業也在經歷重塑。
李開復:對的。
▍誰吃掉最大紅利?
李根:聊到的傳統公司的問題,今年有兩種聲音,第一種就是有一些技術的公司,比如說自己找到一個落地的場景,然後就能吃掉AI時代的最大紅利。也有一些來自於場景數據的公司,覺得一開始技術沒那麼強,但是接下來的時間有後發優勢,也可以吃掉AI最大的紅利,在您看來誰會吃掉AI的最大紅利?
李開復:在國內創業,競爭環境都是非常劇烈的,大家都在尋找最成熟的果實。但這些最大的果實在初期的AI前面落地的第一、第二階段都被摘掉了。
什麼是AI最容易使用的行業呢?一定是那些已經有海量的數據,而且數據被結構化整合的行業。
另外,這些數據還能直接關聯到具體的商業指標,作為它的目標函數。比如說金融界、互聯網,這些行業應該都已經被吃掉了,所謂“被吃”,大的意思就是這些公司都發現了AI真的好用,能夠幫我賺錢、省錢,我自己需要擁有這個東西。
起初先有幾家公司跑了出來,同時大部分的互聯網公司都自己擁有AI團隊,接著保險公司、銀行也開始有這樣的傾向,於是造成第一批有得天獨厚優勢的傳統行業擁抱了AI。
再接下來的AI落地就會有挑戰了。比如說在製造、零售、健康、醫療、教育這些領域,數據和落地基礎並非一蹴而就。
你問的問題就是在這些領域裏,到底誰比較有優勢?我們做AI的人必須意識到一個很清楚的事實:學習運用AI這件事情是越來越容易的,也就是門檻越來越低了。
這就是為什麼創新工場能夠在4周的時間(DeeCamp夏令營)培訓600個電腦的學生,讓他們4個禮拜培訓以後就變成了所謂的神奇的AI工程師。
在五年前,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時候的演算法還要自己寫代碼,現在已經有很多大公司,包括國內的百度、阿裏、騰訊,都在提供AI框架,讓AI的門檻降得越來越低。
所以這個結果很明確:最終一定是傳統公司擁抱AI的難度,遠遠低於AI技術公司去學零售、學制藥,後者都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如果從AI紅利目前是一杯水半空的角度來看,傳統公司會是最大的獲利者,AI公司很難獲得最大的利潤。
但是從一杯水是半滿的角度來看,這些傳統公司現在並不知道怎麼去擁抱AI,所以你如果是個好的AI公司,你在未來的三五年還是有機會跟他們共贏的,只要你的收費他們可以接受,也就是說你的價值大於你的收費。在未來的三五年AI公司賦能傳統行業是有機會的。
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看,畢馬威預測在2030年的時候AI帶給全世界的GDP應該是差不多1萬億人民幣。這裏面可以看到,他們的90%以上都還是把這個數字給了傳統行業,也就是說真的是在為了傳統行業賦能,最後得到的紅利必然是傳統行業的。
那麼一個傳統行業得到了某一個領域的1000億賦能,或者降低成本。這1000億裏面有可能有5%-10%給了AI公司。
所以我們AI公司還是要面對現實,作為一個AI的創業公司,你去顛覆傳統公司的概率是低的——雖然在有些領域是有可能的。
對傳統公司來說,應該把AI公司當做最好的朋友。
我覺得也不排除有很多新的模式跟打法,但中國的整體現實就是這樣。而且美國是不可參考的,美國很多傳統行業的數據積累得很好,參考美國參考AI賦能,在中國是不成立的。
所以中國公司還是要尋找最有創意的方法,來找到我們能吃到的最大紅利。
舉兩個例子,一個是創新工場分出去的創新奇智。當時我們看到這樣的一個機會,尋找了一個企業家,而不是博士來領導這個公司,然後針對製造業和零售業去做賦能的工作,現在做出來了一個最快速的成長,得到最高收入的一個AI公司,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當做傳統公司賦能的合作夥伴。
另外一個角度,從創新工場本身來說,我們2019年幾乎沒有再投AI黑科技公司了,當然偶爾還會看到一兩個,但是我們投了很多行業AI公司,比如說在健康領域、制藥領域、教育領域,做的公司其實是AI教育、AI制藥,或者是AI醫療大數據。這些公司的領導者一般不是AI專家,而是行業的專家,同時搭配AI方面的合夥人。
李根:之前有很多人問到技術的精英更像是空軍,對於傳統的公司——陸軍,會有一些新的方法上的不適應。
李開復:我們要接受,最後的元帥還是傳統的公司,我們的空軍還是給傳統公司賦能,提供價值的。不要認為我們空軍跟他們陸軍是平等的,還是要放下心態,1萬億的市場很大,我們能吃5%-10%就已經很好了。服務心態,落地為王。
▍AI邊界:Android還是IOS?
李根:技術公司也開始有新邊界,今年的現象是之前很多語音、視覺為主的公司,開始做到晶片,也有AI晶片的公司開始向上打造語音演算法。所以大家之前更多在講社會化分工,現在AI時代裏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這樣。Android還是IOS?這是一個問題。
李開復:對,這個過去幾年也變了好幾次。剛開始的前10家AI公司都號稱自己是AI平臺,現在很少有公司這麼說了。
因為AI平臺這個詞本身可能就是一個偽概念,在AI注入各個行業過程中,它的應用不一樣,一個通用的AI平臺,除非是TensorFlow這樣底層框架,否則很難。
我覺得當前業態裏有這樣的變化,可能還是跟資本環境變化有關,大家本來走的道路不好走了,需要轉型。但是也融了很多錢,所以希望用這樣的機會來轉型。
這些轉型我覺得可以支持,但它不見得是一個良性的發展,所以當你轉型的時候還是謀定而後動,我覺得如果發現自己原來的市場沒有想像的那麼好,但是有幸在前一兩年AI很火的時候融了很多錢的公司,不妨可以把已有的壁壘從上游到下游來拓寬,然後形成一個IOS的形態,我會覺得是一個比較穩妥的打法。這樣去做一個平臺型的公司,我覺得好像機會比較大。
而轉型,比如從語音到視覺,從視覺到晶片,從安防到醫療等等,這些探索我覺得如果是商業驅動必需的,裏面有核心技術可以支持,也不妨可以做。
但整體上,我會抱比較保留的態度。因為我們還是應該去尋找最大的商機,不是被逼的走路走不通了,看誰最火做什麼。
尤其是晶片方面的切入,挑戰更大。因為做晶片這件事,不是寫過論文就可以能出晶片的,真正跑出來的晶片公司非常少。
這也是為什麼中國晶片沒有過一個特別高速成長的紅利期的原因。因為它需要一個特別大的資本推動,從回報上跟軟體行業、互聯網,AI是不可比的,所以這不是很好做,也不是很容易拿到投資。
當然今天國家有晶片的需求,這是一個機會,能更容易融到錢,或者說幫助中國發展,以及美國潛在的挑戰——脫鉤的問題,做出商業的彌補。
但是從商業的本質來說,一個軟體公司做晶片,獲取成功的概率依然是偏低,挑戰很大。
▍為什麼MSRA創辦可以改變中國科技格局?
李根:今年還有一個關鍵字是新格局。但AI創業公司、巨頭的格局,其實都源自微軟亞洲研究院,螢幕上您周圍的戰友,後來都各有各的身份,還有好幾位今年都退休了,不知道您有沒有這樣的計畫?
李開復:有,差不多120歲的時候就退休,但是還比較遙遠。(全場笑)
李根:所以這是今年投了一些AI制藥生物公司的原因?
李開復:對,我們投的一個公司很有意思,我們年會的時候請了一個我們投的科技制藥方面的專家來演講,我就問他,我到底還能幹多少年,他說你只要再能撐20年,我們就有可能有抗衰老的藥,讓你撐更久。所以我現在努力地活20年,不要生病,先達到這個目標。
李根:所以回顧21年前,您創辦的微軟亞洲研究院的時候,中關村還是一個很荒蕪的地方,會預料到今天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嗎?或者MSRA成為「黃埔軍校」?
李開復:當時我們有很大的自信和期待,這批人是會為國家、科技領域做出特別大的貢獻的。因為我們真的非常有幸——在正確的時候做正確的事情。
在中國即將崛起的時候,在中國科技即將崛起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全球頂級的品牌(微軟),一個不要求回報的科研投資(微軟研究院),一個很寬鬆的環境,一個特別好的學習環境,特別大的資源,很自然的就把國內最優秀的一批人吸引來了。
而且正好也碰到了海外有一批特別優秀的,有十年左右經驗的大牛:像張亞勤、張宏江、沈向洋,正好把他們拉了過來,這麼一對接之後就有火花。
所以對研究院培養的過去21年來的5000人,他們今天的貢獻我覺得是必然的、可期待。
但無論如何,回過頭去看,對於今天中國整個科技的規模,快速成為世界巨頭的速度,依然超過了我過去的想像。
李根:今年也是創新工場創辦十周年,站在這個時間點回顧,哪些事情是被預料到的?哪些趨勢是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但是給現在的產業格局帶來很大變化。
李開復:我覺得十年前可以預測AI的發生,但是實際發生在哪一年比較難預料。
當年創新工場第一次募資的時候,很大的挑戰就是,你憑什麼覺得中國還會再出三到五個獨角獸?
你要融兩億美元,至少要投中兩三個獨角獸,你作為一個基金投兩三個獨角獸,意味著中國有二三十個獨角獸,怎麼可能呢?這是很多投資人挑戰我們的問題。
但現在回頭看過去十年,不但出了幾百個獨角獸,而且是超級獨角獸,100億美金的,甚至500億美金的都出了好多個,所以我覺得中國是一個很獨特的大市場。有海量用戶、資金、提供幫助的VC,以及一批很強悍的創業者,最後創造更好的市場並且閉環滾動。這樣的迴圈我們當年可以預測,但是迴圈帶來最終的價值依然超乎想像。
快問快答
李根:回國20年最自豪的是什麼?
李開復:創新工場。
李根:創業十年裏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
李開復:是我生病的時候整個公司到臺北來看我。
李根:如何判斷一個群裏的開復老師是不是AI?
李開復:這是真實情況,我常常到一個群裏,人家說你是真的李開復嗎?然後我就自拍,他們說現在可以做假,我就錄一段語音,他們說也可以作假。我說怎麼自證呢?「發個紅包」。
李根:今年見到最酷的技術產品或者應用是什麼?
李開復:應該有幾個,一個是特斯拉的自主召喚接駕——你購物之後,自己來找你,這是很聰明的應用,但並沒有特別強的黑科技。
如果講真的是黑科技的話,3D列印的心臟,雖然還有很長時間的發展,但還是比較震撼的,以後我們的壽命延長、內在的移植都會得到很大的顛覆。
李根:我知道您很喜歡喬布斯之前說過的一段話,「那些瘋狂到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變世界」,那麼問題來了,誰是您見過中國最瘋狂的創業者?
李開復:還是馬雲。原因是能夠有這麼大的想像力做一個如此大的事情,最後還實現了。
很多中國創業者還是比較理性,強方法論,把事情一步步滾動出來。從李彥宏、馬化騰、王興、程維,都是戰略家、策略家、企業家,只是真正有瘋狂氣質的還是馬雲。
李根:最後一個問題,您是非常科學的人,但也愛好科幻作品,怎麼看二者關係?《AI未來》這麼暢銷,是否考慮一下科幻作品?
李開復:科幻小說和電影其實對整個AI行業的推動非常巨大。
我們看當年《2001電影漫遊》、《銀河系漫遊指南》,甚至有些很負面的作品……都很成功地預測了今天,比如《星際迷航》裏很多東西都開始發生了。
所以我覺得科幻電影是用想像力來幫助我們這些科技人尋找到方向的。
但是我一直對科幻電影有保留,特別是過去這五年,AI再度復興,大家熱情高漲,於是想像太豐富,尤其是對AGI(通用人工智慧),對人能愛上機器,對機器想要控制人類的欲望,有過度解讀。
我們需要明確,AGI還遙不可及。過度強調AGI會導致整個社會對AI有一個負面的影響,今天在美國做調查已經超過50%的人聽到了AI覺得是負面,而不是正面的事情,這是很可惜的。
我覺得作為一個小說電影的愛好者,也作為一個AI人,我會希望能夠描述一些故事,這些故事基於真實科學能力,比如說20年之內是80%會發生的技術,然後用這些去更好地推動我們的創業者和科學家。
所以我會希望做Science Faction——基於真實的科學的科幻。於是想寫這樣的一些東西。如果在座的各位有什麼想法能夠寫出又精彩又可行的AI技術——20年之內可行的未來,可以投稿到量子位,以後如果我寫書拍電影的話,一定會標注致謝。(全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