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島唯一的野生哺乳類動物 ── #冰島北極狐數量穩定 ❁
在一萬多年前,北極狐 (Arctic Fox) 的祖先藉由冰凍的海面,來到這座氣候惡劣、四面環海的孤島上,並在此安下了家。存活至今,已經十分適應冰島的惡劣氣候及食物資源短缺的島嶼生活了。冰極狐不僅是冰島最原始的居民,更是冰島陸地上唯一土生土長的野生哺乳類動物。
北極狐極度耐寒,看似弱小卻能在零下50℃的冰原上生活,腳底會生出長毛,以致在冰上行走時不打滑。柔軟而厚實的皮毛不但是北極狐保存熱量、抵禦嚴寒的重要裝備,也是牠們捕獵獵物的手段。當大地被皚皚白雪覆蓋時,北極狐會換上純白色的冬裝,與白雪融為一體 ; 到了夏天,北極狐的毛又會變成棕色,碎石堆就成了牠們最好的偽裝。(部分的北極狐皮毛不會變色,全年均呈現咖啡/棕色。)
在 1970 年,冰島北極狐的數量曾一度不到千隻,創下歷史新低,五十年過去,居住在冰島的北極狐數量已經恢復到一萬隻。相較於挪威、瑞典、芬蘭等國,其北極狐的數量都不到兩百隻,冰島的北極狐數量可謂相當穩定。
冰島的北極狐主要棲息在冰島西峽灣 (Westfjords) 的 Hornstrandir 自然保育區內,這裡的海岸線曲折綿延,數不盡的海鳥懸崖,為牠們提供了豐富的食物來源。
北極狐為肉食性動物,居住在其他國家的北極狐,將旅鼠 (lemmings) 當作主食。可是在冰島,旅鼠並不存在,因此牠們的主食為鳥類、鳥蛋、腐肉、昆蟲等軟體動物及莓果。夏天,當食物來源豐富時,北極狐會把食物大量儲備在牠們的巢穴中,以便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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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島嶼數量 在 Eddie Tam 譚新強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美國能否延續全球Monroe Doctrine?
轟炸敘利亞,幾乎已成為美國總統上任的「成人禮」(rite of passage)。上周拜登派出戰機空襲敘利亞多處被指控為親伊朗的軍事據點,殺戮了20多人。新聞報道篇幅極細小,相信不少讀者根本沒有留意到,真悲哀!大家還記得4年前,特朗普剛上任不久,國家主席習近平去了佛羅里達州海湖莊園(Mar-a-Lago),進行友善「家訪」,在晚宴吃甜品時,特朗普突然告訴習主席美國正對敘利亞採取飛彈襲擊嗎?
全球早已習慣美國在中東殺人,已變得麻木,根本不再是新聞。但我可以擔保,如出擊者變為中國,肯定成為鋪天蓋地的頭條新聞,必被西方傳媒千夫所指,西方將採取報復式制裁,甚至恐嚇軍事行動。其實不用幻想中國在中東採取軍事行動,中國愛好和平,根本不太可能發生。即使如在新疆再出現恐襲,中央採取必要執法行動,拘捕犯案者,相信極偏頗的西方輿論,已必將無理譴責中國在自己境內的執法。
近日美軍在台灣海峽,頻密派出偵察機進行極具挑釁性,非常接近中國領空的危險軍事行動,可隨時重演近20年前在海南島附近出現過的空中撞機事件。如不幸再發生意外,情况將比當年危險十倍,美中關係今非昔比,美國已把中國當為最大威脅的競爭對手。台灣情况亦比海南島更敏感,除歷史原因外,更絕不可小覷台積電的重要性。中國已把加速發展半導體技術的重要性,提升至等同過去發展原子彈的級別。直到完全成功前,台積電無可比擬的最先進技術和產能,仍是全球各國和所有高科技企業的兵家必爭之地。
中國半導體成功前 各國必爭台積電產能
近月不尋常地,美國第七艦隊,竟同時有三艘超級航母在西太平洋執勤:羅斯福號(USS Theodore Roosevelt)、尼米茲號(USS Nimitz)和列根號(USS Ronald Reagan)。第七艦隊母港為日本橫須賀,已駐紮在亞洲近80年,整個艦隊約擁有70艘戰艦、300隻飛機和4萬士兵,是美國海軍中最龐大的「號碼艦隊」(numbered fleet)。
再請各位幻想一下角色對掉,假如是中國航母遼寧號在加州蒙特利半島(Monterey Peninsula)對出數十海里外公海上巡航,派出偵察機執行任務,甚或舉行軍事演習,美國將會如何反應?我相信只要中國艦隊接近夏威夷,美軍已必進入最高戒備狀態,在駛近加州前,已有可能爆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為何國際軍事局勢如此超級不對稱?來源出自一段美國歷史,在1823年,美國立國不到50年時,當時總統門羅(James Monroe)已在國情諮文中宣布,美國把整個南北美洲視為她的勢力範圍(sphere of influence),將不再允許歐洲列強,即西班牙、葡萄牙、英國、法國等,干預南北美州任何事務。歷史上此宣言被稱為「門羅主義」(Monroe Doctrine)。如任何外國勢力超越此紅線,美國將把行動視為等同侵犯美國主權的敵對行為(hostile act)。
在美國立國之初,歐洲列強在南北美洲仍有頗大影響力,對美國構成威脅,有些南美國家更仍未成功爭取獨立,所以門羅主義有一定的需要性。此宣言亦代表美國已儼然成為一個可與歐洲列強較勁的新超級強國,亦是美式帝國主義的開始。門羅主義有兩個主要特點,第一是聰明地,美國永遠以聽起來很崇高、很正義,但可以是極度虛無縹緲,甚至與事實完全相反的民主、自由,與和平為任何政策、任何軍事行動,包括非法攻打任何國家的藉口和理由!第二個特點是美國採取任何行動前,當然毋須得到被門羅主義所覆蓋的國家的同意,更當然毋須這些國家發聲向美國要求援助。
行使門羅主義的最重要案例當然是總統甘迺迪年代,1962年10月發生的「古巴飛彈危機」。當時蘇聯計劃在古巴部署核飛彈(回應早前美國在意大利和土耳其設置飛彈),如落實當然將威脅到距離只約100英里的美國。所以甘迺迪視此舉為直接針對美國的嚴重敵對行為,且宣布如蘇聯不馬上撤回所有軍事設施,將不惜與蘇聯開戰。幸而經雙方秘密商討後,蘇聯願意撤退,其實美國亦同意在歐洲讓步,世界才能避過核戰危機!
美國二戰後門羅主義擴至全球
在二戰中,美國當然是打敗軸心國的最大功臣,亦是最大贏家,成為全球超級強國,亦因此取得全球道德高地,從此擔當世界警察角色,更可說是把門羅主義伸延至全球!此角色非常吃重,責任包括保護全球盟友和附庸國,在美國認為必要時,甚至主動出擊,多年來亦自稱有功於維持全球海上航運安全。世界警察此重擔,美國維持全球約800個海外軍事基地,每年軍事支出超過7000億美元,約後面9個國家的總和;第二名的中國,去年軍事支出只約1850億美元,不到美國的三分之一。
請大家不要誤會門羅主義已過時,美國不再承認仍奉行此近200年歷史,充滿帝國主義色彩的外交教義。不到兩年前,在2019年4月,當時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John Bolton),宣布制裁古巴、委內瑞拉和尼加拉瓜,竟同時提醒全世界:「Today, we proudly proclaim for all to hear: the Monroe Doctrine is alive and well!」有點愚蠢,但總算坦白!
近日西方傳媒,再次發動攻勢,意圖挑撥離間中國與東盟各國感情。上周《經濟學人》封面故事為「The battle for China's backyard」,主要暗藏4個已不新鮮,但仍是陰毒和不正確,針對中國的指控。最離譜的指控是中國願意跟各國分享疫苗的人道立場,竟被抹黑扭曲為疫苗外交,企圖藉此爭取外交好感和令到世人忘記病毒「來自」中國。絕對需要再說清楚一次,西方多國治疫失敗,所以當疫苗研發成功後,美、加和英國等馬上囤積居奇超過自己人口數倍的疫苗,不用說不會真心幫助發展中國家,連親密歐盟國家都未能獲得足夠疫苗,所以不少已樂意開始接種中國疫苗。東南亞的優先權當然更低,何時才輪到印尼等國?所以印尼總統佐科(Joko Widodo)早在1月底已欣然率先公開表示接種了科興疫苗。
中國分享疫苗 遭西方指控為播毒開脫
至於病毒來自中國之說更無理,更陰毒。首先病毒來源仍是個謎,世衛專家都不排除外國凍肉或海產輸入的可能。再者即使來源地是中國,既然世衛專家已完全排除病毒來自武漢實驗所的可能,亦即是病毒產生純屬天然(但可能跟氣候和環境變化有關),那麼中國何罪之有?HIV病毒最初病例都在美國,至今已奪取全球超過4000萬人性命,美國需否為此道歉和賠償?西方仍指控中國在疫情剛出現時,失責沒有完全防止病毒流出中國。此項指控當然同樣無理,最初中國自顧不暇,在不到1個月內公布整個病毒基因排列,已非常了不起,能在3個月內大致控制全國疫情就更值得佩服。至今疫情已蔓延了1年,美、加、瑞典等國,有什麼控制疫情輸出的措施?連有效的本地隔離措施都沒有!散播病毒的罪名不是更重嗎?
第二個指控仍是所謂的經濟侵略。10年內,中國在東南亞投資增加了30倍,升至400億美元,投資範疇包括高速公路、高鐵、港口等有助商貿的基建設施,亦在越南、柬埔寨和馬來西亞等,開設大量工廠,這些都是互利的投資項目,即使有小量投訴僱用太多中國工人,但主要原因是本地工人水平仍未達標,不可能是中國工人工資比當地工人低吧!至於能否應付各基建項目的財務負擔,這主要是當地政府自己衡量的責任。曾看過一段希臘前財政部長瓦魯法基斯(Yanis Varoufakis)的視頻,他憶述當年財政危機時把Piraeus港口賣給中遠集團時,希臘工人覺得條例對他們不夠好,結果中方樂意把部分股份送給工會。我相信在東盟各國,在合理條例下,中方同樣有一定彈性。
西方道德標準常變 昂山素姬再成聖人
第三個無證據的指控是中國賄賂各國政客,和支持專制政權,如剛發生政變的緬甸軍政府。我不清楚實情,但這些指控嚴重,必須拿出真憑實據,不可隨口中傷。而且西方道德標準是可按本身利益而不停改變的,不久前昂山素姬仍被指控為種族滅絕羅興亞(Rohingya)族群的幫兇,差點連諾貝爾和平獎都想收回,但現在又再次開始被西方傳媒捧為逆權「聖人」!對比西方帝國主義下對整個中南半島,在過去200年的侵略、殖民和引起的多場戰亂,導致多少人家破人亡,無論中國有否干預別國內政,簡直微不足道。
第四個指控是中國「霸佔」大部分南中國海的主權,非法建設大量人工島,且把部分島嶼軍事化。根據著名新加坡學者兼前外交官馬凱碩(Kishore Mahbubani)的中立解釋,最先在南中國海建造人工島的是馬來西亞、菲律賓和越南等國,且有些數量比中國還要多,但當然中國能力強大,建造的人工島面積比其他國家大得多。馬凱碩再解釋,在中國把部分島嶼軍事化初期,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向反對的美方提出降溫解決條件,只要美國不派出戰艦駛近這些人工島進行挑釁行動,就答應停止軍事化,但不幸美方錯過機會,拒絕答應。
中國須加強國防 爭取南中國海活動空間
中國已成為一個超級強國,是不爭的事實,但中國絕不好戰,是歷史上少有40多年沒有打過仗的超級強國。中國亦非一個擴張型的霸權,更絕不會奉行帝國主義,宣布中國式的「門羅主義」。但無疑愈來愈強大的中國,亦招來美國和西方的猜忌,因此中國必須加強國防,包括爭取在自己「後園」、南中國海的活動空間。在過去,甚至可說美國第七艦隊對中國也有好處,免費為中國商業航運護航,但時到今天,多謝了,中國不需亦不可再接受此「恩惠」,中國已有足夠軍事資源保護自己,更不可把自己的石油和各種礦產資源命脈,交給隨時可封鎖航道的美國海軍手上。
我絕對相信中國在有關南海外交事務上,將盡量忍讓和保持克制,因為時間優勢在中國這邊。中國與東盟國家的經濟關係將繼續發展,時間將證明這是互利的,中國外交政策是和平的,亦即是對美國軍事保護的需要將減低。而美國佔全球經濟的比例亦必繼續下降,40年來已從全球近半跌至現在的約25%,再過10年,可能20%都不到,更大概率已被中國超越,到時如何再負擔 「9 Power Standard」的軍事開支?唯一方法將是迫使全球門羅主義覆蓋的國家,購買大量高昂的武器系統,甚或收取駐軍費用。馬凱碩和所有專家都勸喻美國避免逼東盟各國,在美國和中國兩者中作出選擇,但隨着時間過去,正確選擇將愈來愈明顯。
(中環資產持有台積電的財務權益)
中環資產投資行政總裁
[譚新強 中環新譚]
瑞典島嶼數量 在 貓。果然如是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夜航.永安梧棲.複沓的光輝】(黑潮島航0603)
1、孤獨而親密
到漁港附近的旅館時已近午夜,不遠處是我曾經求學的地方,小鎮看起來坦然卻有陌生感,那陌生感把我的記憶推遠。斜對面的豆漿店看起來跟台北的很像,卻可以從同樣食物的處理與排列方式感受到不同。臺灣是一個小到足夠演化出區域差異的島。
由於鋒面來襲,「多羅滿號」(暱稱小多)在船長與黑友(黑潮伙伴)們的討論下提早出航,並且停在永安避風,我因此錯過了花蓮到八斗子、八斗子到永安的兩個航次,但卻多了兩天和家人與貓咪相處的時間。今天則是決定凌晨四點集合出發,五點啟航。
也許說「我們決定」是錯的,無論如何,船能否航行決定者都是海,人只能在海的意志下做決定,那決定帶著依附性。
漁港的節奏和城市不同,小多停靠在三艘並排船隻的最外側,我背著相機跳過第二艘船,看見船艙裡的漁民亮燈熟睡著,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
燈光在黑色的海面形成銀色的光斑,船一發動遂如鞭運動起來,這是我今年第一次離岸。
黑暗中的海幽魂的氣息,人類航海第一個挑戰並非風暴,而是黑暗。康拉德最了解,這世界上最難抗拒的黑暗就是大海與內心,它們迷人又危險。
凌晨5點26分,小多到達第一個觀測點,轉為怠速前進。三組採樣人員早已在我自顧自地調整攝影裝備時運作起來。「水深31米!」指揮室傳來海圖的數據,溶氧檢測手冠榮先把鐵桶拋進海中取樣,隨即裝瓶檢測海水PH值、鹽度和溶氧。觀測點面對的是新竹南寮舊漁港,也就是頭前溪的出海口,我打開PeakFinder,對著遠方幾不可見的山巒起伏,查閱島嶼的眾神。那裡有南插天、塔曼、內鳥嘴、李棟、尖石、泰矢生、石麻達、大霸尖、哈堪尼、馬那邦…….。水從神的國度來,往黑暗而去。
海水取樣完成以後,小八(珮珍,這次主要的懸浮微粒調查員)和協助者世潔從船尾放出Manta網,那是專門設計來攔截懸浮微粒的器具。Manta入海後船長隨即以2.4-3浬的速度前進,讓海水濾經網面,留下痕跡。5:26分紀錄座標後小八喊走,5:51紀錄座標後起網,志工靖淳複頌記錄著各項數據。
Manta起網後,水下聲音記錄手則拋出繫上浮球的錄音筆,讓船和錄音筆拉開一段距離後熄火等待。時間一到,觀測員在海面上尋找浮球的方向,指揮船長目標物所在位置回收錄音筆。
航行過的人就知道,海的聲音和引擎聲會在你的耳邊心臟互相競爭,除此之外海上幾乎沒辦法聽到其它聲音。人和人交談得用吼的,得用擴音器,使用肢體語言,或者靠近對方的耳朵。也許是這樣,讓海上的工作者看起來格外孤獨或格外親密。他們各自站得遠遠的,又各自貼得如此靠近。
2、和以被物
6點43分,船的前方出現了巨大的海上風車。海水藍而近黑,有一種綢緞的光澤。欣怡告訴我,這是白海豚記錄的北界,去年才建置的風機童話般地在海上轉動。我想到台南存有台灣唯一一間近兩百年歷史的風神廟,正殿門上懸有信徒捐贈的寫著「和以被物」的匾。
人們過去對自然力量總是恐懼的,恐懼引來崇拜,引來祈求。而現在我們想掌握它了。離岸風電是近年西岸發電設備的重大議題,倡議者認為海上風機的產出能量比岸上風機要高出40%,反對者認為這樣的工程忽略了海中生物,施工污染,低頻噪音,以及對候鳥飛行路徑的影響。
為了將風機固定在颱風頻仍的島嶼海域,水下打樁的工程十分巨大。部分研究者認為打樁產生的高頻震波很可能對海洋哺乳動物產生影響。特別是這個計畫並非是這兩支示範風機而已,若未來形成大規模的風場,運作亦將大幅度改變風場海域的聲景。我時常在關注大杓鷸生態的蔡嘉陽先生臉書上看到他為鳥類撞擊風機的高度風險提出呼籲。
不久前我在香港的新聞裡看到他們正進行著「土地大辯論」,其中中原地產主席施永青認為,「環保並非社會的唯一考慮,港人的居住權亦是社會必須照顧的環節」。至於環保團體憂慮,填海會讓稀有物種失去棲息地,他竟說長毛象、劍齒虎和袋熊等生物相繼滅絕,對生物多樣性造成了一定破壞,但其生態位置很快便被其他生物替代,而現時有不少物種處於快將滅絕邊緣,「中華白海豚只是其中一種,由於這類物種數量已十分稀少,在生態環境中扮演的角色已很小,其存亡已影響有限」。
問題是長毛象、劍齒虎並不為了施永青的房地產利益而滅絕的,而生物在人類文明快速演化的數千年來,退讓得已經太多了,即使多考慮一點,都不配說是償還。
「小多」從兩架風機旁穿繞而過,海水如同牡蠣的殼,閃現著光澤,這種雲母般的光澤時現時滅,無法採集。
3、複沓的光輝
第二個觀測點是後龍溪的出海口(水深13.3米),第三個觀測點則是苑裡漁港口(水深23米),第四個觀測點則是梧棲漁港口,也就是大甲溪的出海口(水深23.7米)。
海面隨著陽光變綠,遠方出現了清楚的海潮線,零星的,獨行的斑蝶循著海面低空飛過,與我肉眼辨識不出的燕鷗數量約略等同。
三組操作人員,面對漸漸上升的氣溫,重複做著同樣的工作。拋擲、採水、分析、報數值,放出Manta、收回Manta、清洗Manta、打開水下收音器、繫上浮球、放出收音器、回收收音器…….。
每當「小多」一怠速時,海的力量就大了起來,船上的人把腳步跨大,從小腿、大腿到脊椎兩側的肌群明顯施力對抗浪暈。不過身體都知道,躺下、坐著與站立時,對抗海浪所費的能量差異甚大,在不穩定的平面上用陸上生物演化出的身體工作,疲憊會在上岸後加倍顯現。
每回檢測員開始作業我就跟著站在後艙,舉起相機體會與他們一起身體勞動的感覺。科學研究事實上與藝術創作非常相似,它們都有著徒勞無功的複沓階段。
或許需要採樣上百個檢測點那些數據才會出現些微意義,或許同一個檢測點要採樣十年才能解讀出人的力量正如何影響著海,這種漫長、不能肯定盡頭,卻不能有任何環節不一致的行動,讓看似無聊的複沓產生了光輝。
4、Manta
我聽了發音近似Meta,問了洪亮才知道是Manta。Manta是鬼蝠魟(Manta birostris),牠是一種性慢熟的卵胎生魚種,雌雄常偕行,大部分每次僅生產一胎,因此在中藥需求的獵捕壓力,以及自身特殊的生態習性下,成了瀕危物種紅皮書(Red list)中的易危物種(Vulnerable,VU)。
收集懸浮微粒的儀器,似乎是以三個結構組成的,方口的主體與兩翼,正好就像鬼蝠魟呈現一個三角形。兩側的結構是為了在海上拖曳時的平衡而設計的,而網子則是按照美國五環流基金會的設計圖,在臺灣特別訂製。據說目前在臺灣使用方口的Manta做懸浮微粒調查的民間單位僅有兩個,不久前曾邀我參與另一個海上塑膠垃圾探勘活動的綠色和平(綠色和平的顏寧小姐,常在臉書分享海洋塑膠微粒的相關研究),則使用收集口為圓形的浮游生物網,不過這僅是收集口的差異,採樣的結果主要是看網目的粗細。
Manta蒐集回來的懸浮微粒滯留在330微米的網上(網目決定了所攔截的微粒大小),小八用清水將其集中到網子的尖端處,那裡有一個旋鈕,可以把尖端的網子拆卸下來,倒進漏斗收集起來。東良拿著第三個觀測點的採集瓶讓我拍攝,裡頭有水母、小魚,肉眼不可見的有機生物,以及近年已成國際研究重要課題的塑膠微粒。但一切得送回檢驗室再用溶劑分解後,才能得到可靠數據。
有意思的是,在參與這段航程之前,我完成的一篇短篇小說〈恆久受孕的雌性〉,裡頭設計的海中攝影機,也取名為「魟」,我想這就像人類科技往往是一種「仿生藝術」,我們的想像力總在演化的萬物變異裡顯得渺小。
不知道為什麼,東良握著採集罐的手,讓我覺得他正「掌握」著一個具體而微的生態系。數位相機裡的影像,給我的感覺不是科學的,而是寓言的。據說有時浪大,反而蒐集到的樣本顯得清澈,因為懸浮垃圾暫時被打到水面底下,我們不可見的地方。
5、《四百歲的睡鯊與深藍色的節奏》
漁夫不會讚歎海的美麗,我遇過的農夫從來不會停留腳步跟我一樣等待夕陽,或望著奇萊山發呆。雪豹不知道自己的步伐絕美,熊鷹也不會明白自己獨特視覺能力裡藏有的美學天賦。
無論再美麗的風景也會習慣,身體會疲倦,也會想念陸地的穩定。採樣小組在工作完畢後,指揮室會傳來下一段航程的距離。伙伴們於是都開始補充食物,或者默默地、安靜地讓身體休息。
我因為昨晚幾乎沒睡,因此時不時閉起雙眼,體力恢復了,船身震盪不太激烈的時候我就翻開手邊的書。
這本挪威作家摩頓‧史托克奈斯(Morten Strøksnes)的著作,寫的是一段追捕格陵蘭鯊(睡鯊)的歷程。2007年我曾自助旅行到過挪威,與瑞典、丹麥一樣,挪威也是海之國度,國民擁有船隻的比例相當高。
摩頓一個好友雨果是個航海迷,一次突如其來的莽撞提議,勾動了作者對海洋的痴迷,兩個男人居然決定駕著小艇試圖獵捕待在深海裡長達七至八公尺,重達一千兩百公斤的格陵蘭鯊。
原本你預期會是一本挪威版的、袖珍版的《白鯨記》或是《青年與海》,但實際打開卻發現是一本自然史。挪威與海洋的情感氣息,似乎和在新大陸「拓荒」殖民的美利堅大不相同。摩頓以「夏、秋、冬、春」的結構描述這段「尋鯊之旅」,卻更像是不帶氣瓶的自由潛水、高山攀登,捕到鯊只是這兩個男人沉浸一整年「海上經驗」的華麗藉口。
我們一邊讀著偶爾(真的是非常偶爾)才出現的鯊蹤,多數時候是摩頓展示著他想要訴說的自然史、海洋研究、北歐的海洋探險史、漁業史與挪威史,我們會讀到蘭波十六歲時從未到過海上所寫的海洋詩,會知道寫作《金銀島》的史蒂文生,如果根據家庭傳統,應該成為燈塔建築師。這就是摩頓的「深藍色的節奏」吧。
兩個男人與一艘充氣小艇真的能捕獲格陵蘭鯊嗎?我認為摩頓與雨果都不是笨蛋,因為捕鯊不是目的,與海洋相處才是。在寂寞的海上,他們各自展示著說故事的能力,其中一個故事和我過去講過的大象故事同樣哀傷。
1903年,一頭叫做托普西(Topsy)的大象踩死了兩名動物員工,後來在紐約一座主題樂園裡遭到公開處決。這個處決甚至是售票的。
「人們把某種以銅礦製成的涼鞋裝在大象腳上,然後輸入七千伏特的交流電。他們本來想把牠用吊車吊死,不過沒能成功。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打響那座主題樂園的知名度。整個『行刑過程』被湯瑪斯‧愛迪生的電影公司錄影下來,這部影片就叫做《電擊大象》。」
由於這個段落太過黑暗哀傷,我想回去找蘭波那首海洋詩,卻忘了摺頁,怎麼也翻不到。然後「小多」就在陽光燦亮的近午入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