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前之二:鮪魚大腹與銀皮魚
因為銀皮魚小肌,跟日本酒商朋友聊了一下。
坦白說我對於日料很不熟悉的,即使去日本玩的時候有吃過一些還不錯的餐廳,但跟真的專家老饕差很遠。
但這回吃完真的有很深刻的感覺,江戶前壽司裡,發光的銀皮魚是很迷人的呀——微微地醋漬,精細處理去刺後的銀皮魚肉,帶著收斂感的油脂風味,有種風情。
這個風情是介於家常、簡約、熟練技術、瞭然和優雅之間長出來的情懷,非常江戶。我可以一直吃下去的,或許配點日本酒。
第一貫吃的是鮪魚大腹,粉紅色油花爆滿的大腹當然也很棒,柔軟幾乎要有融化的多汁感,包裹在米粒上是唇舌間的享受。
但這兩者的差別大概就是大奶妹的五官衝擊感,和每天想一起散步的人的差別吧。
#到底在說什麼呢
#每天牽大奶帥哥散步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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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我家對面搬來一個單親媽媽,看起來大約25歲,體態纖瘦勻稱,完全不像剛生完小孩,我跟她沒說過什麼話,只是有時在出門或回來時碰見,點頭打個招呼而已。她獨自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孩,想必非常辛苦,我沒看見男人在她家出現,可能是有不為人道的苦衷,但我也不好意思問。
前人有詩云:「玉體纖纖似凝脂,傾城一笑令人痴,若非王母座下女,定住月宮影裡池。」每次看到對面的年輕媽媽,我的心臟總是砰砰亂跳,她笑起來臉上浮現的小酒窩,會讓人甜進心裡頭,還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極了愛情。
那時我有個正在拍拖的對象,是在聯誼會上認識的,舒芙人很健談,喜歡聊色的事情,話題尺度常常開得很大,有時會讓我無法招架。我們出去吃過幾次飯,目前達到牽手與親嘴的程度,進展順利的話,月底或許能約她來我家看電影。
「我很浪的喔!」舒芙這句話吊住我的心思,讓我覺得一定要跟她交往不可。
有天我在公司開會,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我打開line看訊息,舒芙傳來她穿著性感內衣的照片,雖然沒有拍到臉,但我知道那就是她沒錯,豐碩的胸部與臀部線條,還有鎖骨旁邊的那個痣,都是我日日夜夜想要征服的目標。
啊嘶~~我真的恨不得立刻把她的衣服扯開。
「你怎麼了?」女主管問我,一對鷹眼盯著我瞧。
「沒…沒什麼。」
「那輪到你報告了。」
「喔…」
「又怎麼了?」
「我現在有點不方便。」我說。
「不方便?有什麼不方便?」
我的下體挺個老高,現在要我上台肯定會出糗,得想個法子才行。
「沒…沒有,我是說我要先去方便。」我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中午有點吃壞肚子了。」
「去去去,快點回來」女主管搖搖頭說。「讓下一組人先報告吧!」
我到廁所洗臉緩和一下情緒,然後下一張照片傳來,內衣被脫掉了,只用手肘擋住胸部。
「真的太賤了!」自此我就一直期待月底快點到來。
下班回家時,我爬著公寓的樓梯走向三樓,一抬頭看到地方媽媽正要進家門,她胸前的背巾托負著小孩,手上提著一大堆東西,又要拿鑰匙開門,看起來有點左支右絀。她今天穿的短裙恰到好處,是會引起路人多看兩眼的那種長度,而那雙逆天長腿絕世無雙,在我眼前閃閃發亮,我一時看傻了眼,呆站在樓梯的轉角處。
忽然間她手上的袋子掉了,裡頭的東西灑了一地,新鮮的橘子滾了又滾,我不禁想起當年我父親冒著生命危險,跨過火車月台幫我買的那袋酸甜。她背對著我彎腰撿拾地上的狼狽,我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她,說時遲那時快,她的紫色蕾絲內褲投影到我的視網膜上,瞬間重擊我那脆弱不堪的靈魂。
「你回來啦!」她看見我後說。
「是…是啊。」
我一臉尷尬,快速地幫她撿起東西,然後閃身進我的屋子。
「太性感了吧!」我背對大門不斷喘氣,心跳飆到180幾。
人家說地方媽媽的好,要愛過才知道,只要試過一次,就終身難忘那種美妙。我家對面住著一個青春美婦,不僅長得漂亮,身材也很好,講起話來婉轉動聽,跟她在一起的人肯定幸福無比,只可惜她帶個拖油瓶有點累贅,想做個現成爸爸還得口袋夠深才行。
我搖搖頭拋開奇怪的想法,反正不關我的事,畢竟我有個即將交往的對象。
我憧憬愛情的到來,卻始終在感情這條路上不太如意,小時候我媽帶我去算命,紫微斗數說我命裡缺乏愛情的滋潤,40歲以前不會有好對象,遇到的大多是爛桃花,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會多起風波,然而我就不信邪,偏偏要交個貌美如花、溫馴善良的台灣好媳婦給你們看。
很快來到了月底,舒芙說今天可以在我家過夜,我特地收拾了房間,想給她一個好印象,我們已經曖昧了一陣子,或許今晚過後就能順利交往,終於有機會擺脫單身了,我真的很期待,在未來和舒芙建立人與人間愛的連結。
古人說:「飽暖思淫慾。」你得先餵飽女生的肚子,才能騙她尿尿的地方,於是我們先去吃韓國料理,點了石鍋拌飯、海鮮煎餅和銅板烤肉,舒芙吃得很開心,喝了幾杯燒酒,微紅的臉蛋鮮豔欲滴,讓我忍不住想親上一口。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V領上衣,深邃的乳溝誘人遐想,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舒芙不時說她很熱,用手拉開領口搧風,我看到裡頭的內衣,是前釦的那種款式,我以前沒遇過,不曉得好不好解開,但不管如何我還是相信,人生沒有解不開的難關,面對這種事情,我總是會盡我最大的力氣去克服。
舒芙又開始講色色的事情,說她的口技高超簡直可以參加奧運,沒有一個男生能撐過三分鐘,問我要不要打賭,輸的人要學狗叫,邊說還邊舔嘴唇,不停挑逗我身為人類的極限,我感覺查克拉不斷往鼠蹊部匯聚,如果可以,我願意化身成北北基的蒼茫野獸,在這裡與她共享歡愉。
「吃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家吧!」舒芙說。
「好。」我太興奮地站起來,一不小心差點撞翻了桌子。
我們一起散步回家,我感覺自己的腳步像漫遊雲端般的輕快,整整五年了,我都沒有交到女朋友,我每天都在問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脫離單身,如今機會終於來到,這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理,只在16歲初夜那晚有感受過,不過那已經是10年前的事情了。
「你先去洗澡。」舒芙瞇著眼說。「等等給你一個驚喜。」
「好的。」
我租的公寓裡有兩間浴室,為了把握得來不易的時光,我們分別在兩間浴室沖澡,我先洗完後把房間的燈光調暗,用音響播放輕音樂,接著倒了兩杯紅酒,企圖營造出浪漫的氛圍,前戲的氣氛一定要做足,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
一切準備就緒後,舒芙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
「我這邊有兩部電影,你想看哪一部?」我操作著電腦,等等要投影到液晶電視上。
「你現在…還有心情看電影嗎?」
舒芙解開浴巾,任由它掉落到地上,裡面穿著一級戰鬥服,透視內衣、吊帶絲襪,還有單薄短小的丁字褲,我還沒來的及結印,下面已經自動觸發倍化之術。
舒芙隨著音樂跳起舞來,宛如專業的舞孃,我不曉得她去哪裡學來這些動作,不過扭動身體的姿態讓我性慾高漲。她過來親我,那個吻很深很深,彷彿要吻到我的靈魂深處,我享受她的親吻,緩緩閉上了眼,她的吻開始在我身上遊走,像是要吻遍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接著她脫下我的內褲,吸吮我久無人問的肉棒。
我得承認,舒芙的技巧相當高超,她用嘴幫我服務還沒三分鐘,我就有想射的感覺,我聽人家說,只要把注意力引離現場,就能避免過早射精的窘境,於是我在心裡背三角函數公式,sin、cos、tan與cot,但我覺得一點用都沒有,就算默唸牛頓定理與化學分子式也一樣,那股想射的衝動還是持續在累積。
普魯士的軍事家說:「攻擊是最好的防禦」,兩軍對戰不能光挨打不回手,我反身將舒芙壓制在床上,探索她身上的性感帶,隨即我發現舒芙敏感的地方不可勝數,稍微碰到她就淫淫亂叫。
「啊啊~啊啊~嗯啊~」
我見時機已然成熟,戴上套子後,掰開丁字褲那條礙事的線,使出伸縮自如的橡膠槍。
「啊啊~好爽~那裡~快插那裡~」
開始抽插後,舒芙的叫床聲更響了,而且毫無顧忌,我敢打賭整棟公寓的人都聽見了,我害怕等等會有人來按我的門鈴,或是投訴環保機構說我們製造噪音,我試著叫她降低音量,但她好像不在乎被人聽見,持續忘我地叫著。
沒有多久舒芙微微抖動,腰部弓了起來,似乎達到了高潮,後來我才知曉,舒芙是個很容易高潮的女生,這種簡直是極品,是各位男性想尋找的大秘寶,不用問她舒不舒服,舒芙自然會展現她最舒服的狀態。
「真是太棒了!你真是個勇猛的男人!」完事後舒芙這樣對我說,在這之間她高潮了6次。
「是嗎?謝謝。」
其實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只是男生被戴上這頂高帽,自尊心與成就感會不自覺揚起。
我頓時覺得好滿足,彷彿老天對我五年來的虧欠,在這一刻派遣舒芙拯救了我,我感動到很想哭,有幾度快流下眼淚,我單身這麼多年,終於找到命中註定的人。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首先得感謝我媽把我生下來,再來得感謝我爸的Y型蟲兒游得快,最後感謝命運的安排,讓我遇見舒芙,心中有太多的感謝說不盡,那就乾脆謝天吧!
那個兩光的算命師一點都不準,排的命盤也都在說瞎話,人家是缺水、缺木、缺金、缺土,他說我夫妻宮失調,命中註定缺女人,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對付這些落井下石傢伙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日子過得更加幸福快樂,讓他們啞口無言,現在我就要讓他瞧瞧,什麼叫做人定勝天,什麼叫做真愛無敵。
我和舒芙很談得來,今晚在床第又這麼契合,不這樣順勢交往真的說不過去,我想跟她說,我愛她,想跟她長相廝守地走下去,不管未來多麼艱辛,我都會陪伴在她身旁,直到世界滅亡為止。
當我還在思索怎麼將說辭修飾得更完美一點,舒芙搶先在幽暗中開口。
「我想,我們可以維持開放式的關係。」舒芙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開放式關係?」這個名詞聽起來好陌生。「那是什麼?」
「我們應該趁年輕時,多看看這個世界。」舒芙說。「所以我不打算只交一個固定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有很多個嗎?」
「包括你的話,現在是三個。」
「三個!會不會太多了?」我想就是砲友吧?
「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舒芙說。「你願意跟我一起到新大陸嗎?」
你當我是麥哲倫還是哥倫布?要去哪門子的鬼大陸?我只想好好地談一場戀愛,然後跟喜歡的人步入禮堂,攜手共度人生的各種困難,完全不想跟庫拉皮卡上船。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們也可以3P。」舒芙說。
「3P?」
「看是要兩男一女,還是兩女一男,我都可以。」舒芙輕巧地說著,有如在討論明天晚餐要吃牛肉麵還是滷肉飯似的自然。
聽她說完這些話,不知怎麼的,我對她愛戀的靈壓,霎時間消失了。
沒有愛情作為基礎,只剩下肉體的快樂支撐著我們的關係,每次收到舒芙的訊息與照片,我就會很想見她一面,那種慾望在我體內反覆被點燃,宛如永不滅絕的傳世聖火,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但我就是想要見到她,就算只是純做愛也好。
我越想離開她,就越發離不開她,我困在舒芙的盤絲洞裡,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這種感覺就像一種癮,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癮頭,彷彿想戒菸的人總是戒不了菸一樣,每次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找她,到了周末我就會忍不住打電話給她,問她要不要來住我家。
有天舒芙說要讓我見識新大陸長怎樣,帶我到一家汽車旅館,裡頭的裝潢相當豪華,會讓人誤以為來到知名夜店。在進房間前,她拿給我一個黑色面具,這個面具只有一般面具的一半,只夠遮蔽眼睛的周圍,事實上它是一塊軟布,使我增添些許的神祕感。
房間裡有兩對男女,年紀與我們相仿,臉上也戴著黑色面罩,一進門就衝著我們笑,那兩個女生一直對我上下打量,如同到菜市場購買豬肉,她們互使眼色,用眼神說著我看不懂的語言,於是我也不甘人後地盯著她們瞧,我覺得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
我環顧四周,發覺這個房間很大,媲美總統套房般的寬闊,除了主臥的兩張雙人床外,另外那頭還有一間客廳與吧台,很適合辦趴或是團體聚會,這些人真懂玩,我心想。
不久又進來一對男女,雖然戴著眼罩,但看得出來年紀比我們大出許多,大約有40幾歲,男生講話很有威嚴,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主辦人,旅館與相關費用都是他支付的。
「我先說明規則,只有三條,不准肛交、不准使用暴力、不准強迫對方。」主辦男說。「吧台有點心與飲料,希望大家玩得開心。」
主辦人宣布活動開始,大家自動自發脫衣服,女生脫到剩內衣褲,男生脫到剩內褲,接著四對男女有三對自行配好對,分別走向各處角落尋歡作樂,只剩我這個菜鳥在原地不知所措,但不久那個落單的女生朝我走來,問我要怎麼稱呼。
「我是『鵰』,大鵰的鵰。」這是我剛剛臨時想的。
「你的鵰真的有大嗎?」女生的眼睛閃出光芒。
「看過的人都說不小。」
「等等能讓我見識一下嗎?」
「沒問題,我也會努力讓你開心的。」那個女生要我叫她「騷妹妹」,但她明明就看起來比我大好幾歲。
騷妹妹瘦得像竹竿,胸部卻大的跟榴槤一樣,我不禁質疑是不是假的,現在有很多這種不科學的身材,宛如漫畫裡走出來的娜美,但我必須以奶子觀察家的角度告訴你,十成裡有九成九是假奶。
不過出來玩,誰管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用那對巨乳夾住我,向我展示她頗為自豪的絕技,我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視覺感受確實相當震撼,不過實際的爽度卻是普普,沒多久我就發覺,不管我用攻城砲怎麼用力撞擊,她的胸部都不會晃動,活像兩個碗公倒蓋在身上。
雲雨過後我到吧台想喝點水,看到幾個男生都聚在那裡聊天,他們見到我招了招手,要我過去一起坐,然後倒了一杯冰咖啡給我。
「不好意思,我不喝咖啡。」為了不那麼失禮,我多做了解釋。「我怕晚上會睡不著。」
「喝吧!這對你有好處的。」男子A說。
「你以為今晚還有辦法睡覺嗎?」男子B說。
然後他們同時會心一笑,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不過還是禮貌性地把咖啡乾了。
我們幾個人胡亂聊著,感覺他們人都蠻不錯的,聊了大概10幾分鐘,我發現自己又硬了起來,今天狀態不錯喔,我心想。隨後另一個女生靠過來,牽著我的手離開,預備下一場的戰鬥。
就這樣輪番上陣,那個晚上我總共射了五次,渾身幾近虛脫,不過精神還是很好,應該是喝了太多咖啡的緣故。最後要離開時已經天亮,主辦夫婦在門口歡送大家,然後發給每個人一個紅包,我回家打開看,裡面有1萬元鈔票。
「大家回家小心,下次再來玩。」女主人很客氣對我們微笑,我想起剛剛爆射在她嘴裡。
我從舒芙那裡聽說,主辦人是某家大建商的第三代,家裡有的是錢,但夫婦生不出小孩,感情日漸生變,後來找到這種方式來調劑夫妻關係,一個月辦一次聚會,會在群組裡po出訊息,想來的人可報名參加。
去這種聚會有吃有玩又有錢拿,所以總是找的到人共襄盛舉,但每次的名額有限,有時還得排上好幾個月。唉,我只能說有錢人的快樂,是我們難以想像的。
日子就在這種輪迴中渡過,我迷失了生活目標,也喪失了愛人的能力。
某個晚上半夜兩點多,門鈴急響了起來,我在矇矓中起床,心想該不會是公寓失火了,一開門見到單親媽媽站在門口,一臉著急的模樣。
「小玲……她很燙…」單親媽媽說。
「你別著急,慢慢說。」
「她發燒得很厲害,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不要緊張,我們先送她去醫院再說。」
我用手機APP叫了車,請她回家準備一下東西,緊接著我們跳上車子,直奔醫院的急診室。
抽血與驗尿的程序都做了,結果說是泌尿道感染,需要住院打抗生素,並觀察後續狀況。
「還好,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呼了一口氣說。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一個人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別客氣,大家都是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只是…」我頓了一下。「小玲住院,要不要通知她的爸爸?」
夢竹低頭沉默,似乎在思索要怎麼回答。我知道自己不該白目問這個問題,但這個疑問存在我的心中已久,此刻不問出些什麼,心裡實在過不去。
「他在坐牢。」夢竹說。
「啊?」這真是讓我意外的答案,我原本以為只是個渣男,拋下母女跟別的女人跑了,沒想到比渣男更不如,竟然在吃牢飯。
「他本性其實不壞,只是一時走錯了路。」夢竹說。
「嗯。」
安妥了各項事務後,天色已經大亮,還好隔天是周日,我直睡到下午才起床。
之後小玲住院一個禮拜,我每天下班都去醫院看她,名義上是看小玲,實際上是想多看夢竹幾眼,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夢竹,就會讓我有種安定感,撫平我躁動不安的空虛情緒。
小玲出院後,我與她們變得常常往來,有時夢竹要出門購買日用品,還會把小玲託給我暫時照顧。與夢竹漸漸熟悉後,才知道她與小玲的爸爸是青梅竹馬,他因為吸毒與竊盜被判了幾年徒刑,在入監前不久,夢竹懷了小玲,沒有人可以幫她,只好自己獨力撫養小孩,他們兩人並沒有登記結婚,所以夢竹是名符其實的未婚媽媽。
為了照顧小孩,夢竹辭了工作,她說依靠存款還算過得去,以後等小玲大一點再去找工作。
「我們周末要不要帶小玲去哪裡走走?」我說。
「去哪好呢?」夢竹說。
「動物園怎麼樣?小玲好像很喜歡動物。」
「好啊,就去動物園吧!」
我在車子後座裝了同事不要的安全座椅,一行三人到動物園玩了一天,小玲已經兩歲多,學起大人說話頗有架式,時常逗得我們大笑不已,看著她們母子倆開心地笑,我覺得自己好幸福,有種情愫在我心裡悄然茁壯,但我隱隱覺得那是不該碰觸的禁地。
夏季的氣候不太穩定,今夜的颱風又強又急,晚上11點多一聲啪擦,周圍三條街頓時停電,陷入了一片漆黑。我擔心對面的母女,不知道她們狀況怎麼樣,此時手機傳來夢竹的訊息。
「你睡了嗎?」夢竹說。
「還沒。」
「好像停電了?」
「對呀,你們還好嗎?」
「小玲很害怕,你過來陪我們好嗎?」
「好。」
我起身走往對面,夢竹出來幫我開門,我循著手機散發的燈光摸黑行走,到她房裡看到小玲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
「她剛剛哭了好久,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夢竹說。
「現在沒事了,我在這裡陪你們。」我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打算等她們睡著再回家。
「你…要不要來床上躺。」夢竹說。「這樣比較舒服。」
「可以嗎?」
「沒…沒關係,小玲已經睡了。」
我輕輕爬上床,覺得床鋪很香,我猶如置身一片花海,令人心曠神怡。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外頭有著狂風暴雨的呼嘯,我的心情跟著波瀾不已,不知道要把自己的手擺在哪裡。我轉過頭去偷看夢竹,正巧她也在看我,我們在這片黑暗中四目相接,然後她伸手撫摸我的臉,我湊過去吻她,她沒有拒絕,反而回應著我的親吻。
我脫掉她的衣服,也順勢脫掉自己的,她拿了一個保險套給我,我套上後緩緩進入了她。
「會痛嗎?」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她咬著下嘴唇。
「不會。」
我加快活塞運動,夢竹用力地抱著我,我感受她傳過來的溫度,感覺心裡有塊結冰已久的角落,慢慢地融化了。
我把她的修長美腿架在肩上,每一下都深入衝擊,她忍不住發出聲音,嘴裡喃喃說著好舒服,在我們都達到高潮的那一刻,天花板的電燈亮起,電風扇也轉了起來,電終於來了。
「媽媽,你們在幹嘛?」小玲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坐起來看著我們。
「我…我的腿很痠,叔叔…叔叔在幫我抬腿。」夢竹說著,我趕緊從她身上彈起來。
「你們怎麼沒穿衣服?」
「因為天氣很熱呀!剛剛停電了,所以電風扇不能用。」
「喔。」
夢竹過去拍拍小玲,過沒多久她又睡著了,我和夢竹對看了一眼,同時笑了出來,她的笑容很好看,我覺得心裡暖暖的,有棵植物在我內心深處的冰層萌芽,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那是一株名叫愛情的花朵。
歲月靜好,緩慢地走著,我們的日子過得單純而美好,這才是我所期待的人生,如此平凡,卻又如此的遙遠。我們會一起去大賣場採買,會一起去公園玩耍,會一起出遊過夜,她們習慣了有我的生活,而我的生活也不能沒有她們,那天小玲還問我,可不可以叫我爸爸。
「為什麼呢?」我說。
「因為小玲沒有爸爸啊!」
「但我不是你的爸爸唷。」
「可是小玲沒有爸爸!」她又說了一次,一臉傷心的模樣。
「好吧!」我說。「那你就先叫我爸爸。」
「爸爸!」小玲抱了我一下,夢竹在旁看著,沒說什麼。
這樣的生活過了一陣子,我開始認真地思考,我們之間的未來,有沒有幸福的可能。小玲很可愛,我也很喜歡她,如果她變成我的女兒,我會像親生的一樣愛她,夢竹那個不成材的前男友在坐牢,或許夢竹也想找個人來照顧她們母女倆,而我應該會是更好的選擇。
今天下班回家時,我順道買了烤鴨,想幫自己與夢竹加菜,她最近好像變瘦了,是照顧小孩太累了吧?按了夢竹家的門鈴,隨即聽見門鎖從裡面轉動的聲音。
「今天烤鴨特價,正好我…」話還沒說完,我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你是誰?」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話。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男人,穿著黑色背心,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刺青,接著夢竹從她背後出現,臉上滿是尷尬的表情。
「他是對面的鄰居,我請他幫我買點東西。」夢竹拿走我袋子裡的一小包烤鴨。
「鄰居?最好是!你不要趁我不在,給我戴綠帽喔!」
「你亂說什麼啦!」夢竹催促著他進屋裡,眼神示意我先回去。
這是什麼情況?不過我很快就意識過來,那個人就是吸毒的前男友。
熬了幾天都沒機會與夢竹說話,好不容易聽到他男友出門,我趕緊去按夢竹的門鈴。
「怎麼回事?你怎麼又跟他在一起了?我還以為我們…」
「對不起!」夢竹低下頭。
「不,現在還有餘地,跟我在一起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小玲的。」
「對不起!」夢竹又說了一次。
「你跟他不會有好結果的,難道你要讓小玲一直有個坐過牢的父親嗎?」
「他畢竟是小玲的爸爸。」
「你怎麼執迷不悟呢?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我的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
「對不起!」
「你好好想想,不要輕易放棄。」
「對不起!」夢竹把我推開,然後關上了大門,也把我對愛情的期待,擋在了門外。
此後夢竹沒再跟我說話,就算在樓梯間遇上,她也只是匆匆擦身而過。我覺得很沮喪,有種說不出的絕望,本來快樂的三個人,被一個8+9從中破壞。我有正當職業,有車有存款,還有一顆愛夢竹的心,跟我在一起哪裡不好?我到底是哪裡不如他?
沒多久,我發現夢竹的臉上有傷痕。
「他打你是不是?」我抓住夢竹的肩膀說。
「不是,是我自己撞到的。」
「你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大喊著。
「你不要管我!」夢竹甩開我的手進屋去了。
算命仙說的奇準無比,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會得到不幸,我不應該出來害人,不應該對愛情有過度的奢望,最好我下輩子變成一隻毛毛蟲,在結繭化蛹前就安靜地死去。我開始肆無忌憚地喝酒,想醉到認不得自己的程度,或許就能忘記被夢竹拋棄的事實。
家暴逐漸變本加厲,有天晚上我剛喝完一瓶格蘭菲迪,聽到對面公寓傳來激烈的叫罵聲,這是這個禮拜的第三次,狂亂之後就是哭泣,雖然我聽不清楚,但我心裡感受得到夢竹在哭。
「我殺了你!」
我到廚房抽出一把水果刀,此時藉著酒精的慫恿,我衝到夢竹家敲門。
「你快開門!」我大喊著。
「你幹什麼?」夢竹看到我手上的水果刀。
「我要殺了那個混帳!」
「你瘋了是不是?」她一把將我手上的刀子搶了去。
「我是瘋了!」我說。「所以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要跟這種人在一起?」
「你不用管。」夢竹滿是冰霜的臉上沒有表情,瘀血的痕跡因此更加明顯了。
「小竹,算我求你了,快點離開他吧,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你不要一直打擾我好不好!我覺得很煩!」
「為…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這不是我認識的小竹。」
夢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講出那句殘忍不堪的話語。
「因為我愛他。」
「那…那我呢?」我顫抖地說。「你…愛過我嗎?」
夢竹用一種可以看穿人體的眼神看著我。
「沒有。」
她關上門之後,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我不曉得消耗多少淚水能減輕心裡的傷痛,但我的眼睛不停被海洋淹沒。我回到房裡打開另一瓶威士忌,賭氣地灌下濃烈酒液,我認定酒精是最忠誠的朋友,它不會背叛我,會給我安慰,會帶我到一個沒有悲痛的國度,我想看看今晚能不能把自己醉死。
我原本以為我的人生已經從夢竹那裡得到救贖,沒想到她拉我起來後,又把我推到另一個更深的地獄。自此每天我不是流淚就是喝酒,心態也漸漸變得扭曲,詛咒世界乾脆滅亡,大家都死一死算了。
然後,我又打電話給舒芙了。
「想我了?」舒芙笑著說。
「去新大陸的船,還有空位嗎?」
「你真好運,這禮拜有場大活動,要不要來樂一樂?」
「我會到。」我淡淡地說。
經過這些日子,舒芙躍升為活動的協辦人,大小事宜都是她在發落,建商夫婦只要出錢就好。
這次的派對在某間大飯店裡,房間說不出的高檔奢華,各式飲料點心琳瑯滿目,外頭還有個很大的泳池。現場約有10幾對年輕男女,一開始男生與女生分別被帶開到兩個房間,男生們換上自己帶來的泳褲,並戴上活動專屬眼罩,然後發給每個人一大杯咖啡,帶頭的在前面講了幾句開場白,大意是在鼓舞士氣,接著所有人把咖啡乾了,把塑膠杯擲在地上,齊聲念起口號:「天地無良,辣手摘花,精泉不盡,誓不返家。」我好像在參加某個邪教的儀式,但在這個氛圍下,還是跟著大喊起來。
反覆喊了幾次口號後,男生被帶到泳池等待,隨即女生們從房間出來,每個人都換上比基尼,五花八門的款式皆有,舒芙在前領隊,彷彿在走秀似地繞了泳池一圈,然後四散各自找伴。這場的規則是先由女生挑選男生,男生不可拒絕,不然就會被直接請出場,若女生沒主動挑選,再由男生出擊搭訕。
我眼神空泛地看著她們,提不起什麼勁,只是受不了在家裡胡思亂想,想說來這邊紙醉金迷也好,感受商紂王的酒池肉林,看能不能給我那顆停止跳動的心臟一點刺激。此時有個女生朝我走了過來,雖然臉上戴著面罩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姣好到可以報名選美,面罩下的眼眸美艷嫵媚,透露出濃厚的情慾氣息。
「帥哥,你好嗎?」美女說。
「本來不好,看到你就好多了。」
「怎麼了?不開心?」
「失戀了,心裡很煩。」
「怎麼會?」美女一臉驚訝,一時瞧不出是演的還是出自真心。「你長得這麼帥,怎麼會失戀呢?那些女人都瞎了嗎?」
「她的眼睛確實沒有你的漂亮。」我說。
「你覺得我的泳衣好不好看?」她邊轉圈邊搔首弄姿,包在比基尼裡的胸部幾乎要彈跳出來,比基尼線周圍的毛處理得很乾淨,看來平常有在注重這方面的保養。
「很好看。」
四周開始淫聲陣陣,比較害羞的,會到房間裡偷偷交歡,比較豪放的,直接在泳池邊辦起事來。
「我們是不是該找點樂子了?」
她拉著我的手一起跳進泳池裡,我們泡在水裡喝香檳,聊著無關痛癢的話題,杯子碰撞發出清脆響聲,我的心彷彿跟著碎了一地。隨著酒精在我的血管中遊走,讓我的感官漸漸遲鈍,我懷疑起這一切存在的意義。
「今晚我不會讓你寂寞的。」美女眼神狐媚地說。
「是嗎?」
她伸手撫弄我的睪丸,宛如在把玩功夫球,致使我的陰莖不斷脹大,被泳褲憋得發疼。她拉開自己小褲旁的綁帶,將三角褲脫下丟在池旁,接著雙手趴在泳池邊緣,屁股翹起朝著我,示意我從後面操她。其實我當時一點性致也沒,但喝了太多壯陽咖啡,還是不爭氣地硬了起來。
我們在水裡交合,激得周遭水花四濺,她的叫聲很好聽,宛若雲上傳來的天籟之音,她回頭看我,深邃的眼睛顯示著渴望,我傾身向前去吻她,在她嘴裡聞到玫瑰香氣,我想起有次去某個莊園賞花,被玫瑰花莖上的刺劃傷了手指,這種遊戲既危險又令人眷戀,彷若那年我身陷其中的花園,差別在於現在刺傷的,是我瀕臨崩潰的心靈。
凌晨四點鐘,我步履蹣跚地回家,站在門口盯著夢竹家的大門,想到以前我可以自由出入,如今卻被這扇門隔絕在另一個世界,悲傷有如海潮般朝我湧來,我不自禁地掉下眼淚,算命師說的真沒錯,被我愛過的人都會得到不幸,無論是夢竹還是我自己。
我回到屋裡幫自己倒一杯,試圖麻痺這種痛苦,不料喝得越多,越是醉不了。
我像一隻陷落在漩渦流沙裡的小蟲,在一次又一次的性愛中,逐漸被荒淫與空虛吞食殆盡,我不停墜落,掉進永不見底的深淵,身體感覺輕飄飄的,但腦袋裡的那股虛無感,緊緊地掐住我的脖子,幾乎要把我殺死。
我猜有一天,我可能會自我了斷。
一個寧靜的夜晚,只聽得到遠處的狗吠聲,在一道響亮的破碎聲後,緊接著是一陣怒吼,我知道又開始了,最近夢竹被家暴有頻繁的跡象。我躲到房間摀住耳朵,想像這個世界依舊祥和,如果我想愛的對象不讓我愛,我又該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
「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夢竹的呼叫聲突然斷了,我心裡有個不祥的預兆。
我立刻衝了出去,敲擊著她們的鐵門。
「夢竹!你開門!夢竹!你快開門!」屋裡沒有回應,只留不安在冷冷的空氣中飄盪。
我趕緊報警,順便叫了鎖匠,警察很快就到了,鎖匠對付老公寓的門鎖,三兩下就把門給打開,我們一行人衝進屋內,看到不可思議的景象。
夢竹躺在汩汩流動的血泊中,腹部插著我先前要殺那個畜生的水果刀。
「夢竹!夢竹!你聽得到我嗎?」
夢竹的臉色像春末的殘雪,嘴唇微微地動著,好像要說些什麼,但力氣不夠只是顫抖。
「你…你不要說話。」我壓住傷口,但血還是不停流出,我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小………玲……」
「我知道…你擔心小鈴吧?我會照顧她的,你放心。」
「謝……謝……」夢竹說話有氣無力,眼眶裡滿是淚水。
夢竹伸手想摸我的臉,但舉到一半,彷彿我的面前有一道牆似的,再也無法往上升高了,然後夢竹的手垂下,像在宣告死神已經到臨。。
「你這狗娘養的!」我大吼著,向地上的那個男人奔了過去,朝他拳打腳踢,此時我心中所有的恨,化成無數的拳頭落在他身上。「是你殺了夢竹!」
警察過來把我拉開,那個男人還躺在地上痴痴地笑,大概是吸了太多毒品,沒意識到自己捅了妻子一刀,小玲站在房間的門口,愣愣地看著這一切,我過去將她抱起,要她不要害怕。
後來警方在夢竹的掀床底下發現了好幾百萬的現金,是那個男人在坐牢前闖空門,到一個富翁家裡偷出來的,那個男人堅不吐露這筆錢的所在,宣稱早就花完了,原來是藏在夢竹這裡。那個男人很快又回到了牢裡,但不久就在裡面死了,詳細情形我不清楚,聽說是無意識地傷害自己致死的。
經過了這些事後,我沒再與舒芙聯繫,決心脫離以前那種生活,我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標,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下去,小玲得有人幫忙照顧才行,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但就盡量做吧,畢竟這是夢竹最後的心願。
歲月是把殺豬刀,一眨眼又過了3年。
早上鬧鐘一響我馬上起床,快速整理好自己後開車出門,今天絕對不能晚到,不然又要被唸到臭頭。我將車子停在育幼院的停車場,跟院長打過招呼後,將小玲領了出來。
「今天沒遲到喔!」小玲說。
「哈哈,那當然,你的生日我怎麼會遲到?」
「去年你晚了一個多小時耶!」
「別這樣嘛!因為我工作太累,睡過頭了啦!」我合十道歉,這件事已經被她講了一年。
「好啦,今天要去哪?」
「先去遊樂場怎麼樣?今天雲霄飛車陪你坐到開心為止!」
「這是你說的唷!不要又不敢坐了喔!」
「沒問題。」
我答應的太快了,瘋狂列車坐到第三次時,我真的好想吐。
「休息一下吧?」我說。
「齁,你明明說要陪我的!」
「我是在陪你呀,但你也體諒一下我這個老人吧。」
「你不是才30歲,有很老嗎?」
「跟6歲的小妹妹比起來老多囉!」
我們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快樂地度過了小玲的6歲生日。送她回育幼院前,我們到漁人碼頭看夕陽吃冰淇淋。
「今天開心嗎?」我說。
「有叔叔陪當然開心。」
「這麼會講話,以後一定迷倒很多男孩子。」
「等我長大要嫁給叔叔!」
「那我還要等你長大耶,那時我都變很老了。」
「沒關係啦,反正你也找不到女朋友。」
「ㄟㄟㄟ……你說這是什麼話!看我搔你的癢!」
我作勢要搔她癢,小玲四處閃躲,一陣嬉鬧後,我們又坐回木棧道看夕陽。
「叔叔,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小玲說。
「為什麼喔…」我想了一下。「因為我是你媽媽的好朋友啊,你媽媽不在了,我當然要幫你媽媽對你好呀。」
「你以前是不是在愛我媽媽?」小玲斜眼盯著我。
「你這小鬼,懂得什麼叫愛?」我摸摸她的頭。
「我是不懂,但每次看你提到媽媽,就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那個叫『悲傷』。」我糾正她。
「隨便啦。」小玲舔著快要滴下來的冰淇淋說。「那你知道媽媽為什麼自殺嗎?」
「自…自殺?」怎麼可能?她不是被男友刺中肚子的嗎?
「我看到了。」小玲說。「那天爸爸媽媽在吵架,爸爸躺在地上一直笑,媽媽拿著刀子,要他清醒點,不然就要死給他看。」
「是…是嗎?」
「結果爸爸都不理他,還是一直笑,媽媽很生氣,就用刀刺肚子。」
「你怎麼不早說呢?」我睜大眼睛看她。
「我那時搞不懂是怎麼回事啊!後來爸爸死了,說出來也沒用,我就想說算了。」
「現在怎麼又想說了?」
「前幾天我夢到媽媽,她祝我生日快樂,還要我開開心心地長大。」小玲眨眨眼,看著遠方的夕陽。「她說她對不起很多人,真的很對不起。」
「她說的那些人裡面,有包括我嗎?」我順著她的眼光,看向紅色的殘陽。
「我不知道。」小玲搖搖頭。「但是她有交代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快跟我說。」我急切地看著她。
「我不說。」小玲狡黠地笑著。「除非你再給我吃一支冰淇淋。」
「你吃那麼多,不怕肚子痛呀?」
「沒關係啦,今天是我生日嘛!」
「好吧,只能再吃一支喔。」我說。「吃完要跟我說你媽媽講什麼喔!」
「好啦好啦,我們快去買。」
我牽著小玲的手,走向剛剛那間冰淇淋店,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我回頭一看,沒半個人在我們身後,只看到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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