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ease help my friends.」
這兩天,我收到了很多求援的訊息,有來自被隔離的移工、幫移工轉述狀況的同事、小型單位的移工雇主、認為移工禁令執行有疑慮的朋友、當然還有更多是對縣府無法妥善處理現況,而滿心憂慮疫情失控的頭份竹南鄉親。
對於移工的處置和禁令,本篇將列點提出問題與建議:
1. 京元電移工隔離狀況
依照指揮中心的說法,京元電全數移工隔離14天,採一人一室獨立衛浴,確保快篩偽陰性與潛伏期不會造成再度交叉感染,全廠近兩千名移工分為高風險與低風險處理,高風險群移至各縣市集中簡易所,低風險群移至各宿舍與防疫旅館。
但我們卻陸續收到現場回報的照片,低風險族群被移至曾有確診者的造橋宿舍,現場環境雜亂,有丟在地上的防護衣、掛在冷氣口的口罩、吃剩的便當、滿走廊的垃圾,和各式各樣髒亂的房間,在仲介公司人力不足、尚未做好清潔消毒的狀況,卻要把快篩陰性的低風險群,移進這樣讓人充滿疑慮的宿舍,且根本非一人一室,多為2-4人一間共用衛浴。
還有房間沒有尚未配水及衛生紙,甚至只有床板,沒有床墊、沒有枕頭、沒有棉被,且有的房間甚至是兩個人要一起睡在這樣的木板上。移工們隔離不是要多高級舒適的環境,只求是確實清消的環境,這樣隔離才有意義。只求生活最低的標準,能夠有水和衛生紙使用,睡覺可以有棉被枕頭。
甚至還有消息傳出,管理人通知住在防疫旅館的移工,每日需自費2500元,並從薪資夠扣除,住14天便是35000元,扣掉勞動部在昨日記者會說明每日會對防疫旅館補貼的1000元,仍須負擔21000元,都是為數不小的金額。
今日詢問苗栗縣防疫旅館主責單位,其回應防疫旅館本就須收費,但此次係配合政府要求,應由仲介或雇主負擔,由移工薪資扣除並不合理。因隔離尚未結束,此狀況仍未發生,只是有收到消息,一旦有移工因配合隔離而被扣薪,會責成勞青處對仲介或雇主進行處置,並已告知上述宿舍情況請求儘快改善。
補充1:後續確認,向縣府反應後,仲介已於接近午夜時配發一人1罐水、1包面紙、枕頭與涼被,但仍兩人睡在一個木板上,並於隔日一早將進行二次快篩。謝謝縣府同仁協助處理。
補充2:後續仲介公司有跟移工們道歉沒處理好這些事,也會加派人手幫忙,未來的生活需求會妥善處理。
2. 苗栗移工禁令法源依據
本次苗栗的確診個案,有七八成為外籍移工,主要因為移工們的住宿環境及工作樣態,導致一旦有人染疫,便會在宿舍群與工作場域中密集傳散,因此當徐耀昌縣長發出強力的移工禁令時,雖然我覺得有些疑慮,但仍在等縣府的完整說明。
「全縣移工自即日起,除上下班期間停止外出。」
昨天公佈禁令時,縣府遭質疑法源依據,有看到有多名律師說明,地方政府可依傳染病防治法第37條,視實際需求管制特定場所之出入及容納人數,或是中央主管機關可依48條及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防治及紓困振興特別條例第3條,要求人民居家隔離,並配合指揮中心三級防疫警戒,命令移工禁止外出、警方加強稽查等。
昨天詢問我的朋友,我都以這幾條先回應。但其實「因應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雇主聘僱移工指引:移工工作、生活及外出管理注意事項」中,也沒有禁止移工外出的相關規定,仍在等苗栗縣政府的說明。
而今天縣政府的記者會上說明移工禁令處罰的法源依據,非傳染病防治法,而是「就業服務法」。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說,苗栗縣政府不是直接要求移工禁止外出,而是要求雇主與仲介管理好移工,別讓他們出門。所以生活必需品和移動才是由雇主與仲介負責,一旦沒管理好自己的移工,雇主與仲介便會遭就業服務法被開罰,昨天一天警局已查獲21起移工外出案例。
若要完整解釋,可說限制外出的來源為苗栗縣政府依傳染病防治法及特別條例提出,而移工沒遵守將會依就業服務法對雇主及仲介開罰。
若依傳染病防治法且取得中央指揮中心同意,雖仍有疑慮但可以理解。但徐耀昌縣長以就業服務法要求雇主與仲介去限制移工們的人身自由,且今天指揮中心副指揮官在記者會上被詢問時,顯然不知道苗栗的狀況,這使得目前的移工禁令讓人難以接受。
沒有想到,縣政府對於防疫的清零作戰,不是將病毒的傳遞清零,而是要將移工從苗栗縣的街道上清零。
補充:6/9記者會指揮中心表示,此政策為苗栗縣政府口頭片面宣布,建議全國不分國籍皆維持三級警戒。
3. 眼不見為淨,恐引發社會對立
移工禁令政策徐耀昌縣長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要在苗栗的路上看到任何移工。
因為縣政府的失能,導致疫情控制不下來,直到指揮中心進駐才逐漸穩住,但狀況持續緊繃且民眾恐慌及焦慮情緒高漲下,縣府好像做什麼被罵什麼,徐耀昌縣長竟然操作本國人民與外籍移工的對立,借此轉移焦點。
我們可以看到其他移工數量很多縣市首長,像新竹的林智堅市長第一時間請國軍入駐,提供企業移工篩檢協助穩定軍心,桃園的鄭文燦市長明確的對不同數量的移工宿舍與公司提出對應策略,甚至連新北市的侯友宜市長都說鼓勵比限制好,鼓勵業者以獎勵代替限制。
我們的敵人是病毒、不是移工。為了防疫,我們都很樂意配合政府執行各項政策,移工們也是,台灣人害怕染疫,但隻身在外國的移工更加害怕,所以因應本次事件性質多為移工群聚所致,只要有被框列或同宿舍、同公司,他們也很願意配合停工、隔離等政策。
沒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是「移工=病毒」的標籤化政策,好像只要看不見、接觸不到移工,苗栗就能恢復平靜。
「這些遠渡重洋、飄洋過海來到苗栗地區,認真辛苦工作移工們,亦是我們縣內推動各項產業的重要人力來源之一,他們支撐台灣基層勞務與照顧長輩的看護工作,在面對不熟悉的服務環境及語言,內心難免感到恐懼與不安。」
這是去年九月縣府舉辦的移工嘉年華新聞稿之內容,現在每一句話看起來都分外諷刺。
4. 不只種族對立,還有階級對立
根據《就業服務法第46條》以及《雇主聘僱外國人許可及管理辦法》,台灣將外籍勞工分為兩類,一類從事專門型與技術性質的工作,像是高階主管、專門或技術人員、外籍教師等白領移工;而另一類主要從事勞動性質的工作,包括製造業、營造業、農林魚牧等產業移工,及看護工及家庭幫傭等社福移工,所謂的藍領外勞。
若所有移工除上下班皆不得外出,那麼照定義除了藍領移工外,白領移工也不得外出。外籍教師、高階經理人、甚至風電廠商的技術人員都不能外出。
但有個案例是菲籍高階幹部,自行在外租屋,我們詢問勞青處這是否要管制,得到的答案是不用。我想這很清楚的說明了,本次的移工禁令就是僅針對藍領移工。
5. 實務上的困難
詢問此禁令是否有時間規劃,答案既然不是隔離14天,也不是直到三級警戒解除,而是目前沒有解禁時程。僅能單點的從宿舍到產線工作,給最基本的生活物資,這樣來回的搬運人力儼然形同奴工。這時程一旦拉久了,是否有可能產生反彈甚至逃跑,反而會發生更大問題。
而大型的仲介公司或是雇主,可能尚有辦法負擔生活採買跟交通移動,但小型的雇主根本沒辦法應付,小型雇主可能就四五個移工,只能通通擠在一台車上載去上班,這不是反而增加接觸?縣府也沒有任何配套措施或補貼,通通要雇主自己想辦法。
再來問題更大的是家庭看護工,縣政府知道有多少家庭看護工跟長輩住在一起相依為命嗎?現在如果不能出去買菜,不能出門倒垃圾、不能至藥局拿藥等,一旦時間久了,家中長輩飲食健康出現問題、環境髒亂滋生細菌、慢性病用藥沒了,長輩的身體狀況出現問題時,有誰能負責?
總不可能叫仲介或親人回來照顧,這一樣違反減少區域移動跟接觸的原則,且實務上根本窒礙難行。
且買菜、倒垃圾、拿藥、幫家裡添購生活日用品難道不是工作的一部分嗎?雖說工作可以外出,但若他們現在出現在市場,請問縣民們會怎麼想?會不會立刻報警?今天晚上倒垃圾時段,就有朋友跟我說平常會看到的移工們通通都沒出門了。
甚至有基層警察擔憂,移工外出確實配戴口罩、未群聚,落實實聯制,警方要依據哪條法令「加強稽查」?也有人指出,「這跟苗栗縣爆發疫情,所以全台客家人都不得出門一樣的邏輯」、「移工外出有群聚危險,上班就沒有群聚危險 ?」
台灣社會各處都仍面對疫情風險,並非隔離了移工就會恢復平穩,且並非身為移工就一定有高度傳染風險,應針對事件處理,例如京元電本次的全數移工隔離,就屬台灣社會可接受的處置。
因此這樣一個沒有時間期程、沒有配套措施、沒有合理法源依據的政策,我認為非常不妥,建議縣府調整政策。
要守護苗栗鄉親的健康安全,也要照顧移工們。
6. 呼籲政府積極協助雇主改善環境,而非要求限制
目前全縣大大小小的移工宿舍,縣府都將陸續清點完成或發出公文通知了,但實務上仍是由仲介公司做處理改善,才會發生前面第一點的狀況。
根據勞動部新修正的移工指引,雇主應強化生活管理及協助就醫,包含協助移工保持社交距離,建議雇主妥善運用現有閒置宿舍空間,增加每人居住面積,或利用隔板減低飛沫傳染,降低群聚感染風險。另外,基於風險管控,雇主也必須預先規劃1人1室居住地點,在移工工作或居住地點發生群聚感染時做好提前因應準備。
地方政府應輔導雇主落實該指引,無法完成的部份積極給予協助,而非不合理限制。我同意本次事件有特別的族群性質在,因其住所環境的密集導致群聚感染嚴重,完全一視同仁很困難。
但並非移工本身易染病,解除隔離後其仍有可能受他人傳染,若再有移工染疫,難道要再一次全縣移工禁令嗎?應該針對事件在合理的範圍內給予積極的協助,如指揮中心本次對京元電公司的處置才對,而非直接匡列特殊族群限制。
7. 提出移工群聚感染之防疫處理原則
具體建議如下:
一、督導各雇用移工之企業與機構單位落實分艙分流管理,給予必要協助並督導落實。
二、全面盤點移工宿舍進行空間改善,降低居住空間導致的高感染風險。
三、產業移工:縣府應安排所有產業移工進行至少兩次快篩安排,並協助雇主讓快篩陰性移工進行必要時間之隔離,避免偽陰性再次交叉感染。
四、社福移工:縣府應安排所有社福移工進行快篩+pcr,等待報告時間之隔離時間,縣府應提供必要措施補足照護缺口。
五、一旦機構或企業發生移工確診案例,確實框列密切接觸者與同宿舍成員,全面進行篩檢與隔離,並針對企業場域確實清消。
最後,我一直很擔心因為這次事件的特殊性,會有嚴重的對立產生,移工提供了台灣社會許多不可或缺的勞動力,你我的家人照顧和公司企業運作,可能都有非常仰賴這群外國朋友的地方,沒有人希望染疫,也沒有人希望變成危害社區的因子,既然事情發生了,希望我們可以不分彼此,團結努力渡過,讓台灣是一個充滿各種族群、共榮共好的島國。
同島一命,苗栗加油!
情緒勞務定義 在 時代力量 New Power Party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上週行政院人事行政總處發布「聘約人員人事條例草案」引起軒然大波,正反兩造的意見針鋒相對,激起各界關注。由於「行政院與所屬中央及地方各機關約僱人員僱用辦法」法律位階不足,約聘人員之權利義務相關規範十分混亂,約聘人員既非公務員,亦無法適用勞基法,地位尷尬不明,勞務負擔過重,成為各政府機關多年積習。因此,「權利義務法制化」對於約聘人員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改革方向。
除此之外,另一問題是政府機關部分特定專業領域與業界的人力市場之間存有巨大差距。例如,當政府聲稱「資安是國安問題」,多起政府資安事件引起外界疑慮時,政府與全民皆認為應該引進民間資安人才協助政府資安建構時,卻面臨政府資安約聘人員薪資遠低於業界之尷尬狀況。
因此,對於政府發布「聘約人員人事條例」之立意,時代力量原則給予肯定。可惜的是,本案雖仍處於草案階段,但似乎出現政府與外界的溝通與對話不足問題,導致草案引起社會諸多質疑,也讓人事總處在上週末緊急連發三篇新聞澄清稿滅火。
除了外界政策溝通不足之外,另一隱憂是部分條文似有擴大解釋空間,難免引發公務員不滿情緒,徒增外界紛擾。例如,草案第四條「限期性任務功能組織」一詞該如何定義?「專業科技」一詞又該如何解釋?「文教」一詞更是包山包海。而「進用滿三年後,擔任有職稱職等職務」,有無包括主管職?以上只是列舉一二,無怪乎草案一出外界群起譁然,甚至有「約聘人員擠壓公務人員」、「考試用人制度蕩然無存」、「濫用私人的時代開啟」等各界批評。
時代力量長期關注勞權議題,對於政府用「權利義務法制化」的手法保障「非典型勞動型態」的聘僱人員持樂觀其成的看法,假使政府能建立一套公平、公正的衡平機制,不但可以讓約聘人員得到應有的保障,對於公家機關而言,也可以增加其人力運用的彈性。
時代力量呼籲行政院人事總處,在處理此草案時應更小心謹慎並增加與外界的溝通及對話,方能有效釋疑。時代力量也會與台灣公務革新力量聯盟等長期關注公務人力發展議題的民間團體共同研商本案,期望能給予人事總處更多專業的見解與可行方案,莫讓原本立意良善的一部草案演變為激化社會對立的利器,落得政府、約聘人員、公務人員「三輸」的窘況。
情緒勞務定義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社會指望女人以許多無償的方式,不惜一切代價(包括犧牲自我),讓周遭的人感到舒適。我們創造出一個利他的形象,允許他人的需求凌駕自我。我們成了傾聽者、忠告者、旅行規劃者、行程管理者、居家打掃者、提醒者,也是每個人都可以舒適依靠的無形靠墊(但幾乎沒人考慮這會如何消耗我們的心神)。
為了管理他人的情緒和預期,妳需要越過重重障礙才能讓人聽到妳的心聲,並以更有效率的方式運用寶貴的時間。妳必須確保妳的回應經過深思熟慮,把他人的情緒也納入考量。當妳需要指派任務給別人時,妳必須使用正確的語氣,詢問對方的意願。當妳感到不舒服時,妳需要克制自己,依舊展現出親和力。
我們從事情緒勞動時,把周遭的需求擺在自我需求之前。我們在這世上存在的方式,在很多方面開始隱於無形。
取自《拒絕失衡的「情緒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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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早安:
我用比較簡單的方式,換另外一種說法,說明女性的「情緒勞動」。譬如說,我印象中,我跟羽茜談過「女兒會比較貼心」的議題。
https://www.facebook.com/Psychologist.Hung/videos/2364028450508978/
很多媽媽期待生出女兒,是認為女兒比較「貼心」。也就是預期自己有各種不愉快,都可以說給女兒聽,有人能分擔媽媽的情緒。即便現在知道,小女孩不見得能承受得住大人的情緒,這對小女孩的心理發展不健康,但目前我依然知道有小女孩要負責聽女性長輩(包括阿嬤)訴苦。
有些即使不住在一起了,女兒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媽媽隨時打來,就要女兒聽電話,讓媽媽可以抱怨「一下」。我甚至聽過媳婦要接公公的電話,因為公公也要抱怨。
這種事,絕對不只「一下」,這常是經年累月,傷神花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算了。這可以讓身心失衡,除了要耗能量消化之外,嚴重的話,還可以導致疾病。
曾經有長輩跟我提到,孩子小的時候,長輩都會聽孩子抱怨,等孩子長大了,換孩子聽長輩抱怨,這不是很正常嗎?
乍聽之下好像是如此,但這會有一個誤區:通常喜歡抱怨的人,不喜歡聽別人抱怨。
譬如說,我很常聽到的是,有些喜歡抱怨的媽媽,根本不那麼在意女兒的感受。媽媽只想紓解自己的情緒,但女兒只要開始抱怨,媽媽可能就不太耐煩,常敷衍以對。
也就是,很有可能小女孩得要一直近乎單方面地聽長輩訴苦,直到長大。但小女孩的情緒,就在這過程中被忽視了。
曾經有女性朋友跟我講,她小時候以為好好聽媽媽抱怨,媽媽就會喜歡她,她以為自己可以是媽媽最好的朋友。結果,等媽媽抱怨完,回到日常生活,依舊會因為小事處罰她。她在各方面,都要扮演媽媽洩憤的出口。
孩子對於負面情緒的承受力,真的不如大人啊,這一點不能忘記。更何況孩子很多事都不懂,這種拉孩子同盟的行為,常莫名其妙讓孩子沒辦法跟某位親人建立比較健康的關係。
祝願您,能清楚看到這種在我們文化中反覆上演的劇本,看到女性的艱難,也停止傷害孩子,能成為一個為自己情緒負責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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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這本書在昨天晚上有辦贈書活動,請參考下列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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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潔瑪‧哈特莉】
……我把情緒勞動的定義再進一步擴展,希望給讀者一個新的視角,讓他們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關係動態。我定義的「情緒勞動」,是結合情緒管理和生活管理,是我們為了讓周遭人感到舒適和快樂所做的無償、無形的工作。它涵蓋了我在文章中提到的照護類勞務的相關術語,諸如情緒工作、精神負擔、精神重擔、家庭管理、事務勞動、無形勞動等等。這些術語個別來看時,看不出是如何交集,火上加油,終至令人抓狂沮喪。這些工作勞心耗神,而且還會產生反響,反過來影響我們的世界。茱蒂絲.舒拉維茲在《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文章,談母親經歷的情緒勞動,並在文中列出那些工作的高昂成本。她寫道:「不管女人是喜歡操心、還是討厭操心,那都可能分散她對有薪工作的注意力,使她在工作上受到干擾,甚至斷送了職涯發展。擔憂及安排事務這種令人分心的苦差事,可能是阻礙女性職場平權的所有因素中,最難以改變的障礙之一。」
舒拉維茲稱這種人為「指定的操心者」(designated worrier),但成為「指定的操心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需要時間累積及付出心力的。以全職媽媽為例,或許妳精心打造了一套系統,好讓每個家人的早晨能夠順利運行,例如妳想在牆上掛了一個鑰匙鉤。但在那之前,妳需要先「嘮叨」一下,家人才會幫妳裝上掛鉤。妳需要多次溫和地提醒家人,請他去五金店買掛鉤,不然妳就得自己寫在待購清單上,自行採買。妳還需要溫和地提醒家人多次:「釘個掛鉤很快,今晚或明天就能完成。」妳提出這些建議的同時,還要權衡時間表上有哪些優先要務需要處理。然而,無論妳講幾次把汽車鑰匙掛起來會有多方便,家人還是會問妳:「我的鑰匙到哪兒去了?」妳心裡權衡著到底要直接告訴他鑰匙在哪裡,還是再度提起鑰匙掛鉤的事。如果是後者,恐怕又會演變成一場爭論。妳總是需要先超前一步思考,小心說話的用字遣詞及表達失落的方式。妳必須同時克制妳的情緒,也管理對方的情緒。這實在很累人,所以妳往往選擇乾脆直接告訴他鑰匙在哪裡,這樣既省時又省力。
只不過事情沒那麼簡單,因為在許多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中,這種加乘式的情緒勞動變成常態。日積月累下來,妳的生活變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只有妳自己知道怎麼駕馭它。妳必須引導其他人在這套精心打造的系統中穿梭,以免他們卡住或陷落。例如,妳擠完最後一點牙膏,或是把廁所的衛生紙用完時,妳注意到該換新的了;公司同仁指望妳規劃下班後的歡樂時光;妳腦海中有一份清單,列出妳需要做什麼;妳需要注意及肯定他人的情緒,同時控制自己的情緒;妳需要維持事情的順利運作,而且要非常小心。這些勞務都需要投入很多時間和精力,而且永遠無法將之拋諸腦後。它讓我們付出高昂的代價,耗盡無法估量的心神,而且那些心神明明可以用來做其他對我們自身、職涯及生活更有利的事,讓我們自己過得更快樂。把這些原本各自存在的用語歸納在一個「情緒勞動」的大傘下非常合理,因為它們緊密相連。情緒勞動所指的,不僅是關心結果而已,也關心那些被我們的情緒、言語、行為所影響的人,即使那樣做是犧牲自己以成全他人。
社會指望女人以許多無償的方式,不惜一切代價(包括犧牲自我),讓周遭的人感到舒適。我們創造出一個利他的形象,允許他人的需求凌駕自我。我們成了傾聽者、忠告者、旅行規劃者、行程管理者、居家打掃者、提醒者,也是每個人都可以舒適依靠的無形靠墊(但幾乎沒人考慮這會如何消耗我們的心神)。我們從事情緒勞動時,把周遭的需求擺在自我需求之前。我們在這世上存在的方式,在很多方面開始隱於無形。為了迎合周遭的人,我們壓抑或改變自己的情緒,從與先生和睦相處,阻止孩子亂發脾氣,到避免與母親爭吵,避免街頭騷擾變成人身攻擊。
為了管理他人的情緒和預期,妳需要越過重重障礙才能讓人聽到妳的心聲,並以更有效率的方式運用寶貴的時間。妳必須確保妳的回應經過深思熟慮,把他人的情緒也納入考量。當妳需要指派任務給別人時,妳必須使用正確的語氣,詢問對方的意願。當妳感到不舒服時,妳需要克制自己,依舊展現出親和力。如果妳想把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那表示妳需要先一步思考對方可能如何反應。有人說,當妳交出完成的任務時,不要同時展現魅力和溫柔的一面,因為妳可能被貼上負面的標籤,影響升遷機會。也有人說,走在路上聽到男人對妳開黃腔、騷擾妳時,不要微笑,緊閉著嘴繼續前進,不然妳可能會被跟蹤、攻擊,甚至遇到更慘的遭遇。
當我們的言行不符合既定的權力動態時,就必須付出高昂的代價。誠如桑德伯格在著作中所述,女性在職場上常避免分享意見,語帶保留,以免被貼上標籤。「怕大家覺得她不合作,怕大家覺得她負面或嘮叨,怕提出建設性的批評卻被當成單純的牢騷,怕勇敢說出想法而引起大家關注,可能因此遭到攻擊(就是腦海中那個叫我們「別坐到桌前」的聲音所誘發的恐懼)。」我們在家裡,為了獲得迫切需要的「幫忙」且避免爭吵,也是這樣顧全大局,語帶保留。這些持續又傷神的勞動,大多隱於無形。
霍奇查爾德在書中提到,航空公司如何要求空服員在飛行中營造出溫馨舒適的居家氛圍,以及她們打卡下班後,那種人為感受使她們付出什麼代價。她們下班後常感到情緒疲乏,很難在工作角色和真實自我之間切換身分。她們難以在內心深處找到真實自我,或許是因為她們不止在服務業中付出情緒勞動。身為女性,我們必須在生活的各個領域營造出同樣的溫馨感。我們不僅在工作中這麼做,回到家裡或在外面,也必須對親友、同仁、陌生人這麼做。女性之所以覺得受夠了,是因為我們意識到這種情緒勞動無法打卡下班,而是隨時隨地非做不可。被要求在生活各個領域中扮演情緒勞動的主要提供者,我們已經受夠了,因為那實在很累人,很費時,也耽誤了我們的人生。
我們的腦中填滿了家庭瑣事,把不成比例的時間花在造福他人上。我們為了職場升遷所付出的情緒勞動,從注意自己說話的語氣,到聆聽他人的想法並提供意見反饋等等,都是男性不必做的。我們必須仔細地權衡在公共場合中如何與陌生男性互動,以確保自身安全。這些必要的情緒勞動類型都是一種徵兆,顯現出更大的系統性不平等。那種不平等對女性造成了傷害,尤其是弱勢族群的女性。誠如霍奇查爾德所言,男性和女性在情緒工作上的互動方式,是「一種常見的掩飾法,把性別之間的不平等視為人與人之間的虧欠,而且在維持這種現象的表層扮演和深層扮演上都是如此。」在社會上,女性對於任何需要我們的人,總是虧欠著無盡的情緒勞動,除非男性和女性都改變想法,改變他們對於「誰該做這項工作」以及「這項工作的真正價值」所抱持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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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取自
拒絕失衡的「情緒勞動」:女人停止操心一切,男人開始承擔(6/23上市)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60629
有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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