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稍早北美影壇的熱議話題,除了茱莉蝶兒拒絕演出《愛在》系列第四部曲之外,還有一條值得關注的新聞——史蒂芬史匹柏旗下的 Amblin Partners 將與 Netflix 合作。為此,知名娛樂媒體《Variety》標題更寫道雙方的簽約協議「正改變好萊塢」。
在COVID-19(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新冠肺炎、武漢肺炎)的推波助瀾之下,小螢幕風起雲湧且千變萬化,迪士尼旗下的 Disney Plus 因為漫威、《星際大戰》等熱門 IP 蒸蒸日上,訂閱戶約 1.4億;華納媒體(WarnerMedia)則與 Discovery 合併,壯大旗下串流平台 HBO Max 的聲量(雖然不知是好是壞);電商龍頭亞馬遜(Amazon)更以 84.5 億美金收購電影公司米高梅(Metro-Goldwyn-Mayer,MGM)。
至於台灣觀眾熟知的 Netflix,今(2021)年全球訂閱戶早已突破 2 億大關,且持續積極佈局全球,而 Netflix 將與美國大導史蒂芬史匹柏旗下的影視公司 Amblin Partners 合作,Amblin Partners 預計每年將為 Netflix 製作至少兩部電影,此舉引發熱議。
Amblin Partners 在 2015 年成立,整合了安培林娛樂(Amblin Entertainment)、安培林電視(Amblin Television)、夢工廠(DreamWorks Pictures)等多間製作公司,其主席當然是一手打造此娛樂帝國的史蒂芬史匹柏,安培林娛樂的標誌 Logo,就來自於史蒂芬史匹柏的《E.T. 外星人》。
而 Amblin Partners 在成立之際,便與環球影業簽下一份 5 年合約,固定供片給環球影業,由艾蜜莉布朗主演的《列車上的女孩》就是雙方合作問世的第一部作品。
在 Amblin Partners 成立後的 5 年間,旗下各大製作公司操刀的電影作品,有主攻北美獎季的《1917》、《郵報:密戰》、《登月先鋒》、《幸福綠皮書》、《芝加哥七人案:驚世審判》等作品;也有商業娛樂大作的《一級玩家》、《滴答屋》、《大黃蜂》、《MIB星際戰警:跨國行動》、《侏羅紀世界:殞落國度》等作品,未來即將上映的作品則有《Stillwater》、《西城故事》、《侏羅紀世界:統霸天下》等等。
Amblin Partners 也在去(2020)年合約到期之際,再與環球影業簽下一份延長合約,表示雙方合作愉快,畢竟環球影業與史蒂芬史匹柏的關係深厚,舉凡商業大作《大白鯊》、《侏羅紀公園》等等,再到獲獎無數的《辛德勒的名單》等等,都是史蒂芬史匹柏與環球影業合作的結晶成果,因此,雙方延長攜手合作算是各界的預期之中。
不過,今日傳出 Amblin Partners 與 Netflix 的合作,就令各界驚呼,原因在於回朔過往史蒂芬史匹柏的公開發言,都被外界解讀為「擁護傳統電影院」、「反對串流家庭電影」的導演之一。
史蒂芬史匹柏曾經在《ITV News》的訪問中公開表示:「一旦你承諾採用電視格式,你就是一部電視電影,當然,如果它是一個好節目,應該得到艾美獎,但不是奧斯卡。我不認為那些在少數電影院上映幾週,進而獲得像徵性資格的電影,能擁有資格獲得奧斯卡獎提名。」
而史蒂芬史匹柏也曾在 2019 年於「Cinema Audio Society’s CAS Awards」領獎時說:「我希望我們所有人都繼續相信,作為電影人,我們可以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為觀眾提供電影體驗。我堅信電影院需要永遠存在。我喜歡電視,今天所看到的一些最偉大的作品是為電視而生,一些最好的電視導演,一些最好的表演正在今天的電視上演。但是,當你和一群陌生人在一個漆黑的電影院,一起經歷一場洗腦體驗,沒有什麼經歷能比這更棒。這是我們真正相信的事情。」
如今 Amblin Partners 與 Netflix 簽訂合約,每年將為 Netflix 製作至少兩部電影的前提之下,也正意味著未來 Amblin Partners 旗下的作品不會進入院線廣泛發行,這樣的策略自然與過往史蒂芬史匹柏擁護的「傳統電影院」大相逕庭。
雖然史蒂芬史匹柏也曾聲明否認曾試圖阻止 Netflix 贏得奧斯卡,且也與 Apple TV+ 有合作關係,但外界多數人仍認為史蒂芬史匹柏是積極捍衛電影院的導演,至於 Netflix 的電影不採取院線廣大發行的策略,也早就從北美戰場,燒至歐洲大陸的法國坎城。
2017 年的坎城影展,破天荒在主競賽單元選入兩部 Netflix 出資製作的電影,一部是韓國名導奉俊昊的《玉子》,另一部則是美國導演諾亞鮑姆巴赫的《邁耶維茨家的故事》。不過,在此之後,坎城影展強調在法國有院線上映計畫的電影,才有資格參加主競賽單元角逐金棕櫚;時至今日,這項條件一直擋著Netflix的作品前往坎城競賽,而當時影展藝術總監泰瑞法莫則表示很歡迎Netflix來坎城,對話、討論都仍然持續在進行中:「Netflix熱愛電影,但我們現在處在不同立場。」
然而,對比坎城的守舊,每年秋季登場的威尼斯影展則是大大擁抱 Netflix。
威尼斯早在 2015 年就將 Netflix 投資的首部影片《無境之獸》選入主競賽單元。而投資製作的《羅馬》更拿到了最高榮譽金獅獎,也是 Netflix 首度在三大影展奪最高榮譽;此外,美國名導柯恩兄弟集結六段短篇故事,其中深刻探討人性慾望、種族藩籬、自然環境等諸多議題的《西部老巴的故事》,也是由 Netflix 投資,並拿到威尼斯最佳劇本獎。
顯然威尼斯影展對於串流平台的看法是更具開放性的,之後《羅馬》則一路過關斬將,在北美獎季勢如破竹,最終在奧斯卡的試煉中,艾方索柯朗以外語片之姿,拿下 2019 年奧斯卡最佳導演,同時抱回最佳外語片(最佳國際電影前身)和最佳攝影——Netflix也如願以償,拿到首座奧斯卡獎。
然而,除了艾方索柯朗、柯恩兄弟之外,這幾年也越來越多名導演與 Netflix 合作,包含馬丁史柯西斯的《愛爾蘭人》、大衛芬奇的《曼克》、史派克李的《誓血五人組》、諾亞鮑姆巴赫的《婚姻故事》、朗霍華的《絕望者之歌》、查克史奈德的《活屍大軍》等等。未來則有蓋兒加朵、萊恩雷諾斯、巨石強森主演的《Red Notice》;亞當麥凱執導、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珍妮佛勞倫斯主演的《Don’t Look Up》等大片。
事實上,串流平台能擁有更多彈性,當馬丁史柯西斯耗資近2.5億美金打造《愛爾蘭人》,多數走傳統院線的片廠承擔不起票房上的虧損,Netflix 就給了相對的解套空間;而馬丁史柯西斯下一部史詩作品《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也須 2 億美金的製作預算,原先傳出以派拉蒙影業負責,但也因為資金上的困難,最終由 Apple Tv+ 出面相助,最終達成在北美由派拉蒙影業發行院線,而 Apple Tv+ 則負責全球映演。
串流平台的加速崛起,也因 2020 年大流行的 COVID-19 有關,當全世界各大電影市場幾乎全面停擺之際,僅有串流平台能持續進行,且更加蓬勃繁榮。例如,索尼影業原先走電影院發行的災難鉅作《怒海戰艦》敵不過無法上映的慘況,最終將版權賣給了 Apple Tv+;Amblin Partners 旗下夢工廠製作、派拉蒙影業發行的《芝加哥七人案:驚世審判》,也因疫情關係,最終賣給 Netflix 做線上發行。類似的例子在去年層出不窮。
去年華納影業更率先宣布《神力女超人1984》採取院線與HBO Max同步發行的模式,並在上線滿月後從 HBO Max 下架。到了年底,華納更鐵了心對外表示,包括《哥吉拉大戰金剛》、《真人快打》、《紐約高地》、《駭客任務4》、《沙丘》、《自殺突擊隊:集結》等大作,2021年共計17部電影,都採取與「院線」與「串流」同步發行的商業策略,此作法等於直接改變了電影產業發行的遊戲規則,傳統電影院在疫情之下不再有所謂的「窗期」保護,失去了傳統電影院的優勢,給了串流平台人流、資金成長空間。
從世界影壇的趨勢來看,串流的存在與成長已勢不可擋,這次握有好萊塢話語權的大導演史蒂芬史匹柏,ㄧ改此前對串流的態度,旗下的 Amblin Partners 與 Netflix 共同合作,或許也讓好萊塢其餘傳統大片廠更加確信串流發展的可能性,注入一劑強心針。
對於這次的合作,史蒂芬史匹柏表示:「在 Amblin,講故事永遠是一切的核心,從 Netflix 首席執行長 Ted Sarandos 和我開始討論合作夥伴關係的那一刻起,很明顯我們擁有一個絕佳機會,能一起講述新的故事並以全新的方式接觸觀眾。我們也將繼續與環球及其他合作夥伴共同講述故事,但自從我們與 Ted Sarandos 共事以來,對我個人來說非常充實,我已經迫不及待與 Netflix 團隊工作。」
Netflix 首席執行長 Ted Sarandos 則表示:「史蒂芬史匹柏是一位富有創造力和遠見的領導者,與世界上許多其他人一樣,我的成長過程是由史蒂芬史匹柏鏡頭下令人難忘的人物和故事塑造的,這些人物與故事經久不衰、鼓舞人心。我們迫不及待地想與 Amblin 團隊合作,我們很榮幸也很激動能成為史蒂芬史匹柏電影歷史篇章的一部分。」
Netflix 原創電影的負責人 Scott Stuber 則說:「Amblin 和史蒂芬史匹柏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娛樂代名詞。他們的熱情和藝術相結合,製作出吸引人又充滿挑戰的電影。我們期待與 Amblin 家族合作,製作一批新的電影,這些電影將在未來幾年間,讓好幾代人都感到高興。」
目前 Amblin 娛樂正和 Netflix 合製布萊德利庫柏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作品《Maestro》,卡司部分除了布萊德利庫柏之外,還有凱莉墨里根、傑瑞米史壯,此片處於前期製作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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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應肺炎疫情,從明日開始全國各級學校停止到校上課,許多公司則在本週實施遠端工作,我也不例外。
想起平常工作日,中午、晚上部分時間都待在電影院看試片、特映,此模式瞬間消失,才進入居家工作第二天,就有點懷念在電影院做夢的時候。不過,防疫期間在家時間變長,也總算趁上週末開始看《冰與火之歌:權力遊戲》第一季,希望追完第八季之後,台灣的疫情也穩定受控了。
在暫時沒有新片能看的狀況,且相信大家目前都在串流平台找片子,有鑑於此,這陣子就不定期上來和大家聊聊我非常喜歡,且能在串流平台看到的電影,推推舊文,刷刷存在,提醒舊雨新知這些電影或重溫,或新看,都是非常好的選擇。
今天推薦的第一部串流電影,是 #Netflix 的《#婚姻故事》(Marriage Story)。
關於離婚的故事,美國導演諾亞鮑姆巴赫在 2005 年拍出《親情難捨》,以孩童、青少年視角,遙望父母的分居與離異,側寫中產階級知識份子的家庭失能,同時散發濃厚的紐約情懷,奠定日後創作「諾亞鮑姆巴赫式」城市悲喜劇的基調。
14 年後,2019 年,諾亞鮑姆巴赫似乎再度回憶童年往事並深刻挖掘過往婚姻(與珍妮佛傑森李的離婚),透過成年人視角(同樣是知識份子),緩慢描繪一幅分崩離析的當代美國家庭肖像,這次擦掉稚氣、糅合不解,洗滌出的是成熟、餘韻綿延的《婚姻故事》。
此作開頭第一場落淚戲便十分出眾,飾演劇院表演者的史嘉蕾喬韓森表示表演舞台劇感覺不對,無法掉淚,但經過亞當崔佛在家中的「筆記指點」後,一轉身、一別頭,眼淚潸然落下──諾亞鮑姆巴赫透過此場戲道出現實生活的情緒比偽裝演戲更為真實的寓意。
兩人搖搖欲墜的關係對比這場戲中戲更教人鼻酸、更值得落淚。情緒穿過景框,透向觀眾,看戲的我們立刻感同身受,角色頓時立體鮮明。從此細節探究,諾亞鮑姆巴赫的劇本、場面調度令人印象深刻,這場戲同時揭示片中角色處境,揭開往後風暴的帷幕。
《婚姻故事》是一部匠心獨具的作品,諾亞鮑姆巴赫不斷透過場域符號映照角色心境,東岸紐約、西岸洛杉磯兩大城市的對比自然顯而易見,高大的亞當崔佛在擁擠的紐約反而怡然自得,嬌小的史嘉蕾喬韓森在寬闊的洛杉磯才有一片天地。甚至亞當崔佛在洛杉磯停車場的格格不入、小孩周旋在父母間的拉扯(趕時間與殺時間)、紐約地鐵與洛杉磯家中的對坐等細節,都不斷塑造角色的尷尬與對立,這點在過往諾亞鮑姆巴赫的作品《愛上草食男》中也有相同設定。班史提勒從紐約移至洛杉磯,中年人不合時宜的感觸油然而生。
很多人會說諾亞鮑姆巴赫與伍迪艾倫的神韻極其類似,兩位名導同樣是出生於布魯克林的猶太人,在伍迪艾倫的作品中也總是能窺見紐約和洛杉磯的兩地對比,皆帶著知識份子的焦躁與呢喃(艾倫更偏好碎念),聚焦於個人對生活的不滿及渴望。
伍迪艾倫的《曼哈頓》遙相對望諾亞鮑姆巴赫的《紐約哈哈哈》(也有賈木許《天堂陌影》的味道);我認為《婚姻故事》也有些許《安妮霍爾》的影子──不同的是,艾倫完全放棄洛杉磯,遠走而避之,鮑姆巴赫雖然委屈,但終究接納了洛杉磯(因為兒子)。
事實上,除了伍迪艾倫,諾亞鮑姆巴赫與好友魏斯安德森也相互影響──我們或許可以將魏斯安德森的《海海人生》(諾亞鮑姆巴赫編劇)看作鮑姆巴赫執導《青春倒退嚕》的前身,兩片同樣以「紀錄片導演」做為主角,並帶出「拍電影」的人生代價──不論是錢財、青春、家庭還是婚姻生活,更宏觀來看是生命的消耗。只不過《海海人生》與《青春倒退嚕》場域分別在「海洋」和「紐約」呈現,但從劇本來看,無論是「原始」或「文明」,兩片都交出精彩敘事。
話說回頭,《婚姻故事》中場域與心境相呼應的設計,真正精彩的還是在亞當崔佛於紐約工作室中,接到蘿拉鄧的那通律師電話。亞當崔佛聽著蘿拉鄧一字一句冷冽地描述事態發展,同時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踏下一層接一層的階梯,階梯的隱喻在此也可窺見導演筆觸(《小丑》、《寄生上流》也做了同樣設計),暗示離婚態勢的急轉直下和一觸即發,人物在錯綜複雜的場域中巧妙呼應剪不斷理還亂的事件,諾亞鮑姆巴赫精準地利用影像說故事。
這場戲收在熙來攘往的紐約街頭,人聲、車聲鼎沸的大街讓「語言」喪失其功能(正如往後的言語爭執都毫無功能),諾亞鮑姆巴赫的鏡頭也瞬間與角色拉開距離,頗有《愛情,不用翻譯》結尾「失語感」的神來一筆,只不過地點從東京置換成紐約,人物從史嘉蕾喬韓森變成亞當崔佛。
而「嗅覺」與「聽覺」的影射,在《婚姻故事》中也值得一提:當一行人在蘿拉鄧的律師事務所中對峙拉扯時,蘿拉鄧吹捧了亞當崔佛的執導作品,能將「吐司」香味具象化,讓觀眾彷彿身歷其境。緊接下一場戲,亞當崔佛與律師在密閉空間商討對策,不尋常的靜默則透過滴答聲提示角色的焦急心境,「時鐘」聲響同樣具象化,也讓觀眾有了身歷其境的效能,強烈感受現場僵局。吐司與時鐘,我視做諾亞鮑姆巴赫的高明自捧(雖然可能也無此意)。
此外,諾亞鮑姆巴赫在《婚姻故事》中,一如既往地成功掌握悲劇裡的喜劇元素,將兩者的轉折與戲劇性拿捏得恰如其份。諸如亞當崔佛開頭首度到洛杉磯,與妮可的妹妹在嘲笑英國腔調時,才終於「碰巧」發現離婚聲明;又或是近尾聲時,在過往取悅小孩的滑稽魔術中,「碰巧」失手將利刃劃開皮肉,頓時血花四濺,在純淨白門上留下血污(與白牆破洞的暗示相呼應)──正如同這場婚姻中的離婚官司,令人不忍直視,卻又無法忽視,只能胡亂止血,並留下疤痕,束手無策地倒下。
悲劇總是在喜劇中誕生,人們也總是笑著笑著就哭了,諾亞鮑姆巴赫舉重若輕地將喜劇轉化成悲劇,刻骨銘心,血淋淋的烙印在角色與觀眾腦海中,揮之不去。且這些設計,並未有鑿痕過深、過於匠氣之感,因為這些正如同你我生活般,如此貼近。
《婚姻故事》的好,說到底還是要歸功於如手術刀般的犀利的對白,以及兩位演員各自交出影史留名的演技。藍迪紐曼譜寫的原創配樂也有畫龍點睛、烘托情緒的效能,演技的部分以及蘿拉鄧揭露「父權」的台詞便不再贅述,畢竟每個人都能感受那樣的強大演出,且對此讚揚演技的文章應該也夠多了。
而諾亞鮑姆巴赫曾說:「在寫作時盡量不分析角色,但我對我的生活有很好的分析能力,我認為生活是電影的素材。」細膩觀察自身經驗,同時用大量的生活細節堆疊出影像作品,且不顯得枯燥與乏味,正是編導的功力──最令人喜歡的是透過法律攻防,進而提煉出真實人性及失能的婚姻生活,如同《從前,有個好萊塢》以及《愛爾蘭人》,各自用細節換來強勁的敘事力道,不嫌笨重。
觀看諾亞鮑姆巴赫的作品時,也總是能找到一些致敬:《紐約哈哈哈》我們感受到楚浮的《夏日之戀》,配樂則用了李歐卡霍在《壞痞子》中使用大衛鮑伊的〈Modern Love〉,也能在廢青們的家中看見楚浮《零用錢》的海報;而《親情難捨》中在對白中出現高達的《斷了氣》,這次的《婚姻故事》則能看見英格瑪柏格曼《婚姻場景》片名的壁掛和《芬尼與亞歷山大》的相似構圖。諾亞巴赫在小地方從來不吝於展現自己的品味與喜好,也替影迷增添另一層趣味。
從首部劇情長片《瘋狂二十年華》開始,諾亞鮑姆巴赫的電影就流露出一股知識份子的氣質和獨有的焦慮,或許是爸媽皆為文學家的薰陶,培養出的深厚文學底蘊。而無論是剛畢業對未來徬徨的大學生,抑或是逐漸走向陌路的夫妻,都在諾亞鮑姆巴赫手中的筆、肩上的鏡頭中極俱可視性。而這次藏在《婚姻故事》底下的焦慮,終究是「愛」與「被愛」的本質;「自我實現」和「他者羈絆」的互動關係,諾亞鮑姆巴赫此次梳理「人」的核心,同時拆解「兩性」,透骨入心。
最終,片尾重返「萬聖節」,在孩子獨白中念出開頭的告白信,完整收束,同時透過史嘉蕾喬韓森的溫暖善意(讓出孩子的一天),給出這對男女有可能的和解,並且於本該狂歡的節日提醒世人:該繫好鞋帶,拍拍鞋身,縱使曾經親情難捨,仍須各自轉身,踏往未知的遙遠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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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天能的二三事】#以下有雷斟酌閱讀
「我想要用一個全新方式去詮釋間諜和動作片,也想要給觀眾一個全新的方式詮釋時間,更是用那種光鮮亮麗還有興奮刺激的元素去詮釋動作片和劇情片。」——《天能》克里斯多夫諾蘭
昨天,諾蘭偕同妻子同時也是本片製片艾瑪湯瑪斯、主演約翰大衛華盛頓和伊莉莎白戴比姬在洛杉磯和台北進行連線記者會。記者會開始諾蘭面對第一個問題就是《天能》是什麼?諾蘭給出了上述的答案。
若用一個字形容《天能》呢?艾瑪湯瑪斯、約翰大衛華盛頓和伊莉莎白戴比姬則分別說出「逃離」、「刺激」、「發人深省」,諾蘭則說:「以上三位說得都很有道理,但對我而言,我會說是『體驗』,去體驗片中的經驗才是重點。」
昨天在記者會現場,不意外諾蘭會說出「體驗」二字,在《天能》中,觀眾好似約翰大衛華盛頓,被拋進未知的時空膠囊,試圖以常規的線性時間理解時間,卻碰上始料未及的全新規則,諾蘭就以羅伯派汀森的形象現身,不斷提醒約翰大衛華盛頓(觀眾),去體驗,而非理解,請以未見的角度看待時間。
隨著劇情推演,約翰大衛華盛頓最終融入全新時間,思考面向提升至不同的境界,揮灑自如,運籌帷幄。至於在電影院的觀眾們呢?諾蘭自圓其說的預防針有效嗎?要待觀眾進場「體驗」,或許第一次看是「體驗」,而後重刷才能「理解」。
《天能》碰觸到的元素,是難以捕捉的「逆轉時空」,剪接上的理解與處理便顯得非常重要,要能展現時間於不同面向的運行。本片剪接師是Jennifer Lame,和諾蘭合作之前,Jennifer Lame是名導諾亞鮑姆巴赫的御用剪接師,曾合作過《婚姻故事》、《邁耶維茨家的故事》、《紐約哈哈哈》等多部作品,此外Jennifer Lame也曾操刀過《宿怨》、《海邊的曼徹斯特》等口碑極佳的作品。
諾蘭在外媒的訪問中,透露曾提醒Jennifer Lame《天能》可能是史上剪接難度最高的電影,諾蘭說:「很高興能和Jennifer Lame首次合作。當她剛來的時候,我和她開玩笑,說對於任何一個剪接師,《天能》都是最難剪輯的電影——我不確定她現在有沒有異議。」
諾蘭也在昨天的記者會中,提到時間對他的影響:「我對時間的興趣是因為我們都生活在時間之中,也因為我們用第一人稱的角度客觀看待時間,觀眾去電影院會花上一段時間看電影,我想要去檢視在我的作品中,時間在大家眼中是什麼樣的。
時間非常抽象,我們無法觸摸或品嚐,但電影用攝影機拍下來,攝影機的畫面有時間碼,因此可以藉由線性剪接呈現時間,我想用這個方式去探索,解讀時間的概念,對我來說,這就是拍攝電影非常好的題材。」
值得一提的是,諾蘭是出名的熱愛實景拍攝的導演,盡量真槍實彈演出,這點從《天能》重金購買一架真正的波音747飛機,實際撞進一棟大樓並炸毀就能理解,《天能》使用的特效鏡頭(VFX shot)不到 300 顆。
相比之下,今年初在台上映的《她們》就達到 500 顆特效鏡頭,而漫威大作《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則有超過 2000 顆特效鏡頭。至於對於諾蘭本人的作品,根據視覺特效總監Paul Franklin的說法,《黑暗騎士:黎明昇起》有 450 顆特效鏡頭;《蝙蝠俠:開戰時刻》有 620 顆特效鏡頭;《全面啟動》大約有 500 顆特效鏡頭。換句話說,《天能》是斥資 2 億美金的實拍大作,的確需要電影院的硬體設備才能「體驗」。
今天台灣時間00:00,《天能》全球評價解禁,各大外媒紛紛丟出評論,評價兩極,而在我週四看完《天能》後,丟出以下短評給華納,提供各位諾蘭粉參考:「諾蘭以電影媒材隨心所欲地把玩時間,深諳此道,無人能出其右,是匠心獨具的「時光」職人。《天能》更以膽大的鏡頭語言,細鑿出對人類末世的想像,是科幻包裝的不朽工藝品。」
最後,順道一提,我非常喜歡《天能》的開場,在歌劇院的恐怖攻擊,是真正暴力與藝術的美學結合,長廊的槍戰,開放空間的小隊突擊,在時間的壓迫之下,諾蘭在場面調度的掌握度上,功力依舊,緊抓人心。
🎬昨天去記者會寫的新聞全文連結,內文有更多《天能》劇組訪談的說法,也提供影迷參考👉https://bit.ly/3l9kVzy
#天能 #克里斯多夫諾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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