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休不補班，回顧文~
關於離別，怎麼準備都不足…
週一早上，轉介組同事交給我一份安寧個案轉介資料，病人是星期六辦出院的，診斷上知道是位80多歲胃癌末期阿嬤，已經辛苦的做過所有治療，醫師建議回家照顧，讓安寧居家護理師去探視。故事說到這裡，不難了解我面對的任務…有時候有點生氣：怎麼搞爛了才要我去收拾？不能來點歡樂的人生結局嗎？沒輒～這是老天爺給的功課，也許因為要讓我更磨練心志吧！
打電話，是個案阿嬤的兒子接，聲音聽起來是古意人的聲音，誠懇的台灣口音那樣。表明身分之後，開始聊阿嬤的狀況，從中知道一些資訊好計畫 我 還能 做甚麼。整個疾病治療過程巨細靡遺講述一遍，很仔細，知道這位先生非常在意媽媽的一切。(這通電話講了將近40分鐘)
我問：醫師怎麼想讓媽媽出院？
他：沒辦法繼續治療了，家人討論後不想去安寧病房，所以回家。聽人家說去安寧病房都是等死，我媽媽沒那麼糟糕。
我：安寧病房不是你聽的那樣，症狀處理好之後也是可以出院回家，有需要再去，想給你或媽媽一個喘息的中繼站，不一定進去就會怎樣啦！那…再來可能要準備一些媽媽會發生的狀況，要記一下嗎？不然抄下我的公務手機號碼。
他：好喔，安寧病房如果如你所說，我再考慮看看，妳的電話09＊＊＊，不用擔心我們啦！幾年前我爸爸過世，都是我處理，我覺得我媽媽不會那麼快，現在只是吃不下，虛弱一點，不想講話，沒體力坐不住，過兩天應該會比較好，可能住院太久太累，我有經驗，應該可以。
我說：我約安寧醫師去家裡，還是先大概說一下準備相關注意事項，你要聽喔，雖然你知道也都會，讓我說過一遍我才放心(末期症狀處理、旅行背包、診斷書開立、禮儀公司聯繫…)。對方在電話中回應對媽媽仍很有信心。
下午，我五點多離開辦公室，開車回家過程手機靜音，趕緊弄些家務，約莫七點左右拿起手機，三通電話未接…電話顯示是昨天那位先生。趕緊回撥。
我：陳先生怎麼了？
他：我媽媽叫不醒，呼吸很淺，但是應該沒事，我看她肚子會起伏…現在怎麼辦？
我：聽你說的狀況我覺得媽媽可能即將離開，我說過一些準備的事情，記得嗎？家人都回來了嗎？大家跟媽媽好好說說話，讓她放心平安，好嗎？然後遠行的那套衣服準備了嗎？
他：不可能，我媽媽沒那麼快，我想送她去急診，請醫師再救一下，一定有機會，我有車，可以自己開。
我：不在家裡讓家人靜靜的陪著媽媽嗎？
他：我想救救看，再拼一次
我：好的，請打119，至少運送過程有氧氣，不要你自己開車，太危險了。那包行李帶著，去急診請醫師給媽媽氧氣就好，不要插管電擊，不要急救的套餐，不要讓媽媽太痛苦，好嗎？
我一邊透過電話交代注意事項，一邊回想上午他滿口自信有經驗有把握的那些話，想像現在他們慌亂的現場……
已經十點，我沒勇氣打電話再去確認病人與家屬的狀況。
原本明早安寧團隊要去訪視的……
到底 明天先到還是無常先到……
關於離別，怎麼準備都不足……
未曾謀面的個案與家屬
最後給了一小塊浮板，但是卻沒救到任何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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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生在我們醫院的事
我還很清楚整件事是十二月中的時候發生的
身為一名實習醫師，最害怕的莫過於值班
尤其當公務手機的鈴聲響起
永遠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護理師會跟你報告什麼事情
事情可大可小，可急可緩
先簡單介紹一下
我們醫院總共分成三個病房，代表有三位實習醫師
而每一位實習醫師上面又各有一位住院醫師
當實習醫師遇到不會處理的問題或是非常緊急的狀況
就會往上尋求協助
比較沒事的時候
實習醫師們就會回到八樓值班室互相討論
而當大家聚在一起時
總會各自把手機鈴聲設成不同的，避免引起彼此間的心靈恐慌XDDD
事情是這樣發生
事情是這樣發生
當天晚上我與其他兩位實習醫師一起值班
一位叫大林 另外一位叫小斯
事情是發生在小斯身上
偶爾也會在走廊上碰見彼此，見面上總會互相幫對方加油打氣
那時後大概晚上七點，我們第一次在昏暗的五樓走廊上碰面
『我的病人又喘起來了...正要去看他』
『加油啦！小斯你可以的！！』
小斯看起來疲累不堪 想必今晚應該又是電話接不完
之後我也因為自己病房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直到了八點多 總算有時間回值班室吃剩一半的便當
一踏進值班室 只看到大林正躺在床上滑手機
『今天真開心，到現在只有兩通電話，很好處理』
『每次都是你遇到這種好康，跟你一起值班別人都會爆炸』
『話說小斯呢？』
『剛剛在走廊上有看到他，看起來超累，感覺今晚不好熬』
『剛剛我好像有聽到他衝回來上廁所，但我跟他打招呼他也沒回我，感覺應該是累翻了』
『我真的沒空關心他，自己都快忙不過來了，每次看你躺這裡就讓人心裡不平衡』
『命啊 ，都是命啊哇哈哈哈』
語音未落，大林的公務機就響起來了
『威～林醫師，有病人要住院喔 ，麻煩來一下』
大林懶懶地說 『好啦我等等過去，謝謝喔』
『果然話不能說太滿。』
大林離開以後，剩我一個默默的在值班室吃著冷掉的便當，一邊看著電腦上病人的資料。
突然間，廁所傳來一陣沖水聲
原來小斯一直在廁所
我頭也不回地問 『你還好嗎？』
沒有人回答但我不以為意
畢竟廁所門應該是關的，可能沒聽到
此時我的公務機鈴聲響起
『醫師，請你過來一下，病人全身冒冷汗，抱怨胸痛』
我放下筷子，立馬衝出去
『我先出去囉，你也加油！』
關上門的瞬間我聽到裡面傳來小斯的公務機鈴聲
那時大概八點半左右，我衝去五樓病房的路上
又在同一條走廊遇到小斯，他看起來一樣沒精神
『我的病人又喘起來了...正要去看他』
『我的病人又喘起來了...正要去看他』
我腳步沒有停下來
『我也要去忙了，加油』
瞬間我愣了一下，奇怪，小斯剛剛不是在值班室，怎麼動作比我還快出現在這裡？
但我立刻想到病人情況緊急，不疑有他，將這些疑問拋諸腦後
到了病房，快速處理病人問題，直到十點，病人抽血數據出來以後，我鬆了一口氣。
便坐在護理站跟護理長閒話家常。
突然間護理站的電話響起。
護理長接起電話，眉頭一皺，轉頭問我
『你知不知道那個今天也值班的ＸＸ斯醫師啊』
『知道啊，怎麼了』
『他那邊病房打來說，從八點就沒看到他，公務手機打了有人接，但都不講話，只好先往上找他的住院醫師，問我們說有沒有看到他，』
我的公務手機也在此時響起，是小斯上面的住院醫師打來
『學弟，你有看到小斯嗎？』
『我剛剛八點多在值班室有聽到他在上廁所，也有看他在走廊上說要去處理一個喘的病人』
『可以幫我去值班室找一下人嗎？有點擔心他』
我走回值班室，廁所空無一人
這下可慘了，值班醫師憑空在醫院消失？
三位住院醫師加上兩位實習醫師開始一層一層樓的尋找，一路上一直撥他的電話，但一直沒有人接聽。
直到大林走到位在六樓的醫護人員專用廁所。
直到大林走到位在六樓的醫護人員專用廁所。
大林說，他一走進廁所就聽到小斯的公務機鈴聲，從一間上鎖的隔間傳來。
敲了門也沒有反應，情急之下用硬幣打開門以後，就發現倒在裡面的小斯。
面目猙獰，沒有呼吸心跳。
事情是怎麼結束的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推到病房急救，但為時已晚。家屬要求司法相驗，結果似乎也是自然死亡。
詭異的是，當時手忙腳亂之下，沒有人注意到小斯的公務機到底去了哪裡。
醫院那邊要收回公用物品，但卻怎麼也找不著。
直到一直有人提到在六樓的醫護人員專用廁所會聽到手機響起，但當時裡面卻沒有其他人。
謠言甚囂塵上，後來醫院不得已只好請來法師做法。
當一群高官踏進那間所，陪著法師一起拿香的時候。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去看熱鬧的我一聽就知道那是小斯的手機鈴聲。
全部高官跟行政人員臉色發白。
突然之間，電話鈴聲停了。所有人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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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一個男人的尖叫。
全部的人爭先恐後地逃出廁所，
高官們也決定將那間廁所封上。
只是偶爾晚上我值班經過的時候，還是會聽到小斯的手機鈴聲從那堵牆後面傳出來。
誰那麼沒品人都死了還要打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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