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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台灣地下音樂的資深樂迷，市面上關於台灣搖滾的書幾乎都翻過一輪，對於普遍
論述中，會將民歌之後跳到主流唱片廠，再回到live pub的脈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直到
前陣子聽了馬世芳的搖滾溯源講座，從中瞭解一些時代背景得到一些啟發，經過幾天的消
化整理，突然覺得一切豁然開朗了起來。

以前在當小憤青的我，總在耳邊放著搖滾樂，覺得搖滾就應該有著反抗的姿態，也因為這
樣，在台灣樂團中那些有著強烈批判的風格的歌手總是特別吸引我，批判的羅大佑、戲謔
的劉淞洲、動手不動口的趙一豪、犀利的鄭智化、還有那些現場很龐克的濁水溪公社與廢
人幫，我總覺得這才是搖滾應該有的樣子。

現在回看，不論是標榜著反抗的搖滾、嘻哈，來到異地後的發展總是先模仿起相似的外皮
，再順著音樂反映著時代，發展成在地化的骨肉，不論在哪裡都是一段漫長的演進過程，
而那些很屌的搖滾人，不是因為他們玩的曲風很搖滾，是因為他們的人生本來就長得歪七
扭八非常叛逆，剛好玩上搖滾樂，滿足了小憤青對搖滾的想像。

音樂是一種載體，訴說著創作人想說的話，因此不論在哪一個時代，我對於願意大膽嘗試
、與時代不同調的人都十分欣賞，畢竟總要有不同的聲音才好玩啊！

在馬世芳那場搖滾講座上，我提出了我的疑問：「為什麼在討論搖滾溯源時，時代的場景
總是在地下／地上切換？」馬世芳的回答很簡單，他是以搖滾編制的歌曲影響力來作為評
斷標準。
這麼一講就蠻明白了，一個搖滾，各自解讀，開展成不同的脈絡。

音樂總是反映著時代，經過幾天的梳理，我依自己對地下概念的偏好跟對歷史的理解，編
排了略有不同的搖滾脈絡版本，為自己的想法留下一些索引：

1.公子哥兒玩搖滾（1950－1970）
1950年韓戰爆發後，美軍大量駐台，開啟了搖滾音樂進入台灣的契機。
1953年，金祖齡組了台灣第一支樂團－「洛克合唱團」，當時台灣人組的樂團皆以翻唱為
主，以登上美軍俱樂部演唱為最高榮耀。進入1960年代，金祖齡與陶大瑋的「雷蒙合唱團
」與吳道遠、吳盛智的「陽光合唱團」在南北分庭抗禮，有著「北雷蒙、南陽光」的稱號
，此時表現優異的樂團也會得到蔣宋美齡的讚許，甚至到國外巡演。

1950-1968年間，台灣當時知名的樂團發展大約兩隻手數的出來，當時黃華成在《今天畫
刊》策畫台灣熱門音樂的專題，紀錄當時的熱門團體如下：洛克、巨人、雷蒙、電星、雷
鳥、M.J.D.、石器時代、安琪兒，以及來自香港的「羅文」和「圓桌武士」。

但值得注意的是，此時的搖滾樂（時稱熱門音樂）發展是僅限於有錢公子哥的娛樂，與如
今說的地下的距離還很遙遠，但仍然有與市場自成一格的分野與瀟灑。彼時一代富有盛名
的樂團，都能看出家境富裕的影子，例如「雷蒙合唱團」貝斯手陶大偉的父親是當時的警
務處長陶一珊、「巨人樂隊」主唱黃溫良的父親是退役將軍黃珍吾，或者是「陽光合唱團
」吳道遠本身是台南樂器行老闆。

當時陽光合唱團翻奏The Ventures（投機者樂團）的專輯大獲好評，在美國曇花一現的衝
浪搖滾風潮，在台灣激起的浪花綿延了數個年頭，1970年初，台視播出《雲州大儒俠》，
劇中背景音樂也大量使用The Ventures的演奏音樂，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史艷文的出
場音樂使用PIPELIN一曲，可能有兩種推論：
(1)當時不同領域的藝文份子都接收著同樣的資訊，將國外熱門音樂引進到不同領域，
(2)台灣的音樂產業專業製作人非常稀少，時至今日也是如此，往唱片製作人及當時影視
製作的關係是一種研究方向。

同一時間，「台面上」的音樂以1962年台視播出的《群星會》引起熱潮，捧紅青山、婉曲
等歌星，這對螢幕情侶合唱的《一條橋》是當時社會流行音樂，會在當時的台汽客運上播
放。

另個值得深究的地方是，當時女性已普遍參與樂團演出，例如黃鶯鶯曾當過「雷鳥」、「
金星」樂團的主唱、蘇芮當過「空心人」、「愛克遜」的主唱、比莉（周湯豪老媽）則加
入過美國學校組成的「鵝媽媽」團體中。

如今搖滾論述中必定會提到的1968年「蔡咪咪與五花瓣樂團」普遍成為台灣首個搖滾女團
的地位，但是被忽略的事情是，五花瓣樂團是受到熱門音樂團體影響而興起的市場樂團。
早在兩年前的熱門音樂界就出現了全女子團體的「蔡氏姊妹」與「阮氏姊妹」，依照當時
新聞的報導，蔡氏姊妹很有可能不是出現的第一個女子團體，但至少是目前有記錄的第一
個女子團體，兩個女團都有到國外巡演的經歷，阮氏姊妹甚至直接成為在日本發展的團體
，因為有熱門音樂界成功的經驗，才使主流市場出現了五花瓣。

而當時的《今天畫刊》中，黃華成的樂團名單也不會提及五花瓣，我會將此解讀為當時社
會應該還是存在著一條模糊的市場／樂團分野。

【青山婉曲－一條橋】
https://youtu.be/5FfQC_zqebU

【陽光合唱團演奏The Ventures專輯】
https://youtu.be/F_-8bz3ZgL4

【The Ventures – PIPELINE，史艷文出場曲】
https://youtu.be/tqC3BjIyq_0

【阮氏姊妹在日本演出片段】
https://youtu.be/3-EJYAdbJ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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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從校園開始唱自己的歌（1970-1980）

隨著華視在1971年成立，接下來的時間台灣樂壇的一流好手幾乎都被「台視大樂隊」及「
華視大樂隊」吸收，當時台灣編奏能力最頂尖的組合分別為「編曲陳志遠，吉他游正彥、
翁孝良，貝斯郭宗韶，鍵盤陳玉立，爵士鼓黃瑞豐」，往後隨著時間發展，無論主流非主
流、地上地下，只要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專輯，大多有他們經手的痕跡，一直到現在，這
些頂尖的音樂好手仍然在支撐著台灣音樂界。（撇除已逝世者）

而同樣從1970年代初期，台灣的鄉土論戰開始萌芽，藝文界開始有了不同路線的思潮。淡
江大學的李雙澤在這個時期影響著楊祖珺、胡德夫等人唱自己的歌，種下民歌萌芽的種子
，直到1976年「淡江可樂瓶事件」後，民歌在台灣遍地開花。在這個時期，民間的演奏場
合多以西餐廳為主，而校園民歌比賽的「金韻獎」也在1977年應運而生。

但是追溯起來，開始唱自己的歌其實在前個時期的末段，幾個頂尖的熱門樂團已經開始有
這樣的省思，但是掀起的社會漣漪並不大。1969年陽光合唱團在金星唱片一連錄製了三張
專輯，在第三輯中有一首實驗性質的Open Jam嘗試曲「DevilMusic」，但是社會接受度不
高，連錄音師都有些聽不下去，一直到1972年雷蒙推出自己的創作專輯才算開始走出自己
的路，不確定是否跟社會的鄉土論戰有連結。

也不曉得為什麼，民歌在台灣影響如此之大，李雙澤卻好像從來沒有相等對待的禮遇，不
過台灣沒做的中國倒是很勤快，早在十幾二十年前，中國樂評就把李雙澤供上「中國的Bo
b Dylan」神壇來拜了。談起唱自己的歌的歷史脈絡，我會將這個起點追溯至更早的1920
年代蔡培火，雖然相隔五十年後的蔡培火與李雙澤之間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性，也許只是
歷史的必然。

在民歌全面攻佔台面上下之時，社會上同時期的重要發展：
(1)1969年劉文正以「正午合唱團」比賽出道、1973年羅大佑以「洛克斯合唱團」出道表
演。

(2)社會上分別有怪歌天后「鄒娟娟」與怪歌天王「高凌風」，幾首曲子帶有迷幻或南方
搖滾風格的曲目被當時社會稱為「怪歌」，但以現在眼光回推，似乎有些搖滾編曲嘗試，
高凌風甚至有翻唱David Bowie的「借錢」，以馬世芳的話來說是「詞曲脫鉤的創作」。

(3)在國內興起民歌浪潮的同時，國內音樂環境也同步吸收著國外的迪士可浪潮，相比民
歌多在西餐廳活動，1977年在台北希爾頓飯店設立了第一家夜總會舞廳（今凱薩飯店），
票價不斐，客群以上流人士為主，直到第二家位於中央飯店的迪士可創立（今富都飯店）
，藝人唐威（唐志中老爸）致力將迪士可普及化，改在周末開設午場以學生客群為主，同
時期仍有許多台灣迪士可創作。

(4)1970年代主流市場的樂風唱片曾推出一張來路不明的「陽光合唱團」，唱著奇怪的綠
島小夜曲，可能是魚目混珠的產出，當時也沒什麼版權概念。

【怪歌天后鄒娟娟－池塘邊】
https://youtu.be/iqEDKHgztUA

【怪歌天王高凌風－姑娘的酒窩】
https://youtu.be/KeQYj0SrKkM

【1971迪士可，陳瓊美 - 誰説我是個儍姑娘】
https://youtu.be/-ua86Rw5_Ps

【1980迪士可，駱豔麗 - 午夜香吻】
https://youtu.be/kp0lJwK0j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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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各方面的突破（1980-1988）

直到民歌出現以前的發展，可以看出搖滾在台灣是一種由上至下的傳播，傳播的形式也以
國外搖滾曲式的外皮運作，鄉土論戰及民歌的出現讓台灣開始思考「什麼是自己的歌」的
精神骨幹，而民歌由校園啟蒙，開始一場由下至上的反撲，同時承載著本土認同的「美麗
島」，也載著自由中國派的「中華民國頌」，一場認同的爭論，搭著民歌的列車，開展一
段民族認同的廝殺。

在1980年民歌末期，以李壽全、靳鐵章、蘇來、李建復、蔡琴為首的民歌重量級音樂人，
因為不爽唱片產業的利益分配及版權買斷制度影響，決定跳脫產業制度，成立「天水樂集
」製作唱片，可以視為台灣「獨立發行」的起點。當時蘇來的宣言寫著：「歌者因公司門
戶不能自由演唱喜愛的歌，是一種阻礙進步的行為。欲求突破，只有從根本上入手。組成
團體，從創作到演唱一以貫之，不假他人，不受商業箝制，完完全全對自己及對大眾負責
。」如今看來沒什麼不對的喊話，在當時則被嚴厲批評為「離經叛道」、「忘恩負義」的
行為。

天水樂集除了開啟獨立發行的道路，也是發表台灣第一張概念專輯的濫觴，李建復的「柴
拉可汗」專輯結合西洋搖滾、古典音樂和傳統戲曲的風格，是當時實驗性的突破，至今我
都會把它視為台灣搖滾史上十大重要的專輯之一，但隨著商業上的挫敗及各種被玩爛的民
歌出現，台灣民歌時代逐漸沒落。

1981年，過去陽光合唱團的主唱吳盛智發表了台灣首張客家搖滾專輯《無緣》，在歷史上
有著第一人的時代地位，影響隨後在90年代因「問卜歌」崛起的客家謝宇威。其中編曲柔
和台式念歌風格的「濃膠膠」一曲，似乎有著承襲70年代宏星特攻隊、傳續90年代騙阿財
、劉淞洲的脈絡，值得研究。

1983年受到國際金屬浪潮影響，刺客樂團、青年樂團、紅螞蟻樂團相繼成立。

台灣與國際音樂浪潮接軌的脈絡似乎在美軍俱樂部搭起，民歌發展出自己一套脈絡，而在
民歌時期竄起的迪士可與之後的金屬浪潮又與國際接軌。這時民間的音樂場景是在live p
ub，仍然以演奏國外樂曲為大宗，直到90年代出現「伍佰」改編熱門音樂及「骨肉皮」成
立Scum後開始有不同的景象。

1986年水晶音樂成立，自國外引進「地下樂團」的概念，隔年台灣解嚴，水晶音樂舉辦「
台北新音樂節」是台灣第一個獨立音樂節，在此之前多為企業贊助的音樂表演活動，在此
活動中陳明章、伍佰、趙一豪、林強、林暐哲、「黑名單工作室」等台灣第一代地下樂團
首次登上音樂節表演，基本奠定了90年代之後的本土音樂新浪潮。
大約也在這個時期，已經發表《之乎者也》、《未來的主人翁》、《家》三張專輯的羅大
佑，站穩了台灣的搖滾地位，有著與侯德健、泰迪羅賓共同組團，以世界巡演為目標的想
法，可惜因為一些細故未能成真。

1988年陽帆發表《愛的迷惑》專輯，以搖滾曲式及視覺系風格站穩主流音樂市場，隔年趙
一豪發表台灣史上最後一張被查禁專輯《把我自己掏出來》，有趣的是在這個時間點兩者
皆以畫白面的方式出現在「地上」與「地下」，不曉得其中有什麼樣的淵源。尤其「愛的
迷惑」一曲是由都市情歌見長的製作人馬兆駿操刀，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80年代
的民間音樂場景是在pub，陽帆本身也是駐唱出身，其中受到影響也是一種可能的挖掘方
向。

【李建復－柴拉可汗專輯】
https://youtu.be/zgZoIGbe0J0

【吳盛智－濃膠膠】
https://youtu.be/YyWwx5lSKpA

【劉淞洲－魔神仔的世界】
https://youtu.be/8JtJgXBw4E8

【陽帆－愛的迷惑】
https://youtu.be/-xUryBNgXCE

【趙一豪－改變】
https://youtu.be/-rDWYGsi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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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本土化的浪潮（1988-2000）

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期，音樂場景逐漸向live house方向發展，與前個世代主要的不同
是表演的樂團開始逐漸開始唱自己創作的歌曲，養成樂團品牌的歌迷。

台灣的地下樂迷也還在探索習慣搖滾表演場景，從1988年趙一豪在校園表演，拋下皮衣台
下卻退避三舍的尷尬情境，到90年代瓢蟲女團表演跳下舞台想玩人體衝浪，結果觀眾沒有
足夠默契，讓吉他手摔斷手臂的事件可見端倪。

隨著live house的蓬勃發展，1995年起開始出現音樂祭雛型，如北部的「野台開唱」、中
部的「倉庫搖滾」、南部的「春天吶喊」。90年代的台灣，地下樂團開始蓬勃並多樣性發
展。直到1999 年，前身為「So Band」樂團的五月天被滾石簽下，躍身成為整個世代最受
歡迎的流行搖滾樂團，媒體稱之為「樂團世代來臨」。隔年2000年，亂彈阿翔獲得金曲獎
「最佳演唱團體」，正式宣告搖滾發展再次從地下邁向地上。

這段時期的值得一提的異數是1988年從金屬樂團「MetalKids」出道的張雨生，進入主流
後為市場依然帶來許多前衛的創作，最偉大的專輯當屬1994年的《卡拉OK‧台北‧我》專
輯，所有詞曲皆自己創作，並以樂團Live方式表現，前衛的音樂獲得市場空前的失敗，往
後創作開始趨向流行保守，專輯中最後一曲「還跟的上我吧」，據說就是寫給聽眾的一聲
無奈呼喊。

這時期的搖滾音樂托白紀齡教授及角頭音樂的福，主導諸如《台灣地下音樂檔案》、《ㄞ
國歌曲》合輯，足以窺見當時的地下搖滾樣貌，大家熟知的「黑名單工作室」、「羅大佑
」等就不多提了。如果推薦代表歌曲我會選擇上文提及，代表解嚴後社會批判力道較強的
「騙阿財」、「魔神仔的社會」，再加個末期1999年濁水溪公社的《台客的復仇》－「農
村出代誌」。

【Metal Kids－Heaven On Fire】
https://youtu.be/EAp1rMxyB6M

【阿財唸歌－騙阿財】
https://youtu.be/ZSFx4nXMmDY

【濁水溪公社－農村出代誌】
https://youtu.be/tIS0_4NPF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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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地下的反撲（2000-2017）
2000年左右的樂團發展還都被統稱為「地下音樂」，隨著台灣各地的發展，開始有著「北
花草、中龐克、南金屬」的地區分眾，雖然是很概略的區分，但是可以看出搖滾在台灣已
經往精細分化的方向深根。直到2003年聯合公園第二張專輯《天空之城－美特拉》問世前
，主流市場將各式搖滾曲風統稱為「另類音樂」，而地下圈內的說法也從「新音樂」到開
始有更精細的曲風劃分。大約也在這個時候，台灣開始自國外引進「獨立樂團」的概念。

但套馬世芳的話來說，所謂「地下音樂」、「獨立樂團」在台灣從來沒有明確的定義，尤
其獨立樂團的詞彙由國外引入，國外有著相對成熟的獨立發行產業，因此在台灣的環境算
是去脈絡化的名詞套用，因此名詞的意義沒有人能說得清，頂多代表著一群同溫層裡你知
道我在說什麼、我也大概知道你在說什麼的默契。以這個方向來說，往後台灣金曲獎跟金
音獎的尷尬處境恐怕一年會比一年遭受更多的討論。

搖滾的發展直到2011年台中阿拉大火，影響到了全台灣音樂場景的發展，因為這場大火讓
政府開始整頓地下音樂場景，將live house歸類於八大營業場所，有著各種不能賣酒及奇
特的消防法規。2012年，台北地下社會因都市更新的發展關閉，地下與地上濔漫著對立的
氛圍。當時幾次的抗爭我剛好也都在現場，附曲的「歡迎來到地下社會」我已經忘記是當
時哪個DJ混音的，裡面一句「歡迎龍部長（龍應台）來到地下社會」，有種戲謔的開放感
，私自喜好默默下載起來，當作一種時代的見證。

2017年，「草東沒有派對」獲得金曲獎「最佳樂團」、「年度歌曲獎」，開啟了地下音樂
主流商業化的發展，同時因為台灣音樂產業不如以往，無法再依照過去模式打造流行藝人
，整體表現疲弱無力，樂團文化填補了其中空缺，再次從地下走入地上。

【歡迎來到地下社會Welcome to Underworld】
https://youtu.be/5HGXpdqz5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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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商業的根骨（2017-至今）

從草東獲得整個世代的關注開始，科技的發展讓串流軟體打破了樂迷既有的閱聽習慣，打
開了整個時代的耳朵，宅錄的模式也讓創作的門檻大幅降低。時代的進步逐漸模糊了那條
得以區分地上地下的分隔線。

對於創作者而言，雖然門檻降低了，卻要比以往付出更多的心力在樂團的其他面向，製作
有質感的MV、經營樂團的品牌、製作樂團周邊、隨時跟上演算法的腳步……創作單純喜歡
、有趣的音樂在這個時代反而成為難得的事情，樂曲的多樣性似乎受到了一股名為商業與
科技的無形箝制。這是當代的無奈，全世界都無法避免，以美國音樂產業而言，有許多創
作者為了躋身成為抖音神曲，想盡辦法將編曲趨向一致－在15秒內呈現更洗腦的編曲、更
直接的爆點。目前台灣只有告五人的「愛人錯過」跟「唯一」有被列入過抖音神曲，以8
億多的播放擴散量得到更多的商業機會。這樣的趨勢相信在未來幾年會更加明顯。

濁水溪公社在組團初期曾極力喊著永遠與底層弱勢者站在一起的宣言－
「我們永遠與同性戀者、吸毒者、變性者、精神分裂者、殘障者、智障者、發黴的麵包、
有皮膚病的狗、挨媽媽打拿不到零用錢的小孩、工人、農人、窮人、64歲還看不到少年快
報的老人、戀糞者、戀吻者等社會底層的弱勢站在同一處默默凝聚。」

然而三十年後，濁水溪公社卻對這個社會無言以對，認為已經沒有話要對社會說以後隨即
解散。那個樂迷會事先準備一堆臭酸垃圾，全力丟向演奏中的濁水溪公社的獨特音樂場景
成為絕響，濁水溪公社的解散成為一記搖滾精神的時代休止符。

大致做個簡要整理，認真寫下去，大概五六萬字都跑不掉。
統整一下，回顧搖滾在台灣的發展，會發現有著從上而下，再由下至上的階段，雖然並不
是那麼容易一翻兩瞪眼的明確區分，甚至有些模糊。但是每個時代總是有著不同分野的聲
音，代表著不同的精神。從過去到現在，去分類主流／非主流對我來說還是有一定的意義
，那樣的分類方式能夠幫助我們去看見一個時代並存（或不存）的價值。

那道問了十幾年的經典問題－「搖滾樂可以改變世界嗎？」
放在現在這個時代可能已經有點不合時宜，或許換個說法去詢問「究竟是搖滾樂改變了世
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搖滾？」會更符合如今社會的搖滾發展處境。

【濁水溪公社為台灣留下的最後一首歌－永遠存在的台灣】
https://youtu.be/JIBGYK8px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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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9.216.23.16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RockMetal/M.1652359027.A.050.html
是誰作的我忘記了，印象比較可能是Vice city或黑靈之類的（？）
※ 編輯: azqsxwdcefvr (42.75.178.39 臺灣), 08/14/2022 09:50:03